第20章 婢女是陷阱
顾惜夕：“都问了些什么？”
翠荷回忆道：“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问题，就是国公老爷通敌了，问有没有秘密带回什么重要的物件，顾府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有没有看到国公老爷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之类的，所以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在寻找罪证，可是后来问的我们就不懂了，对了，好像提到了图，他们在找一张图。”
顾惜夕心中疑惑，又是图，知晓阁的祸事也是因为一张图，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翠荷继续说道：“大概是看到打死了几个人，我们依然回答不出什么有用的，就相信我们的确是不知情的，这审问节奏才缓下来了，看守也松了，我才有机会逃出来的。”
顾惜夕：“你仔细回忆下，还问了什么或者那些人谈话间说了什么？”
翠荷思考了一会，道：“对了，他们提到了三年前，让我们重点回忆三年前国公老爷有没有往府里带回什么，这三年里府里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顾惜夕疑惑为什么是三年前呢，说明这图不是镇国公一直存有的，三年前才获得，知晓阁也是三年前覆灭的，她隐隐觉得什么东西正要揭开了。
看着顾惜夕思考的样子，翠荷问道：“小姐，你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吗？那图真的藏着顾府？”
顾惜夕一边快速思考一边淡淡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们大费周章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对了，顾府里的那些东西里没找到吗？”
翠荷摇摇头：“没有，查完东西没有找到的那一天我们可遭罪了，要是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们做下人的哪里会知道，倒是小姐，国公老爷没告诉过你吗？”
顾惜夕：“我不知道，就算告诉了，我当时还没清醒，说了也无济于事。”
翠荷眼珠转动，试探问道：“小姐，你是不是不信任翠荷啊，没关系，小姐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将东西藏好，切莫让坏人抢了去。”
谈话到这里顾惜夕觉察出不妥来了，这婢女看似惊慌实则沉稳得很，俩人的谈话也是她在积极的引导着，最主要的是太巧了，刚好撞上就上演了一出主仆相认的戏码，现在想来这相认后的话语像似被人刻意排练过一样，既不暴露对方又想要套话，可是漏了一点，对方是知道自己身在京城才安排了这一出，可是如果真的是一个意外碰到自己的婢女不是应该先吃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盛京吗，来盛京又是要做什么呢？
看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顾惜夕不动声色的说：“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顾府现在就剩我们俩了，我也是刚刚清醒，好多记忆是模糊的，你再跟我多讲讲，看我能不能想起点什么？”顾惜夕猜想这客栈周围怕是已经被悄悄围住了，对付得了这个婢女对付不了外面啊，还是先稳住翠荷再说。
翠荷安下心来开始絮叨一些顾府旧事了。
顾惜夕猜的不错，顾惜夕昨天在街上时就被御前司的人认出来了，御前司松青松石就按照大人萧离尘先前计划好的那样布置了这一切，先让婢女翠荷去套话，如果套不出来或者被发现了就实施抓捕。
大概是看着小姐听着这些旧事无动于衷，翠荷又透露些更为隐秘的事来：“小姐，听那些人说这图原不是我们顾府所有，是三年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悄悄去到国公老爷营账中送给国公的，小姐，这事你知道吗？”
顾惜夕瞬间一惊：“翠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小姐有反应，翠荷想看来小姐的确是知道的，自己被安排来之前就被叮嘱过，说的太多容易暴露，不到最后不能抛出太多信息，没想到这个信息奏效了，于是问道：“小姐是想起什么了吗，国公跟你说过这图的来历？”
顾惜夕顾不上回答，急切地问道：“你刚才是说二十出头的姑娘？去到镇北军营？”
翠荷不知道小姐为何对这感兴趣：“嗯，听那些人说的，是大半夜的，一个白衣女子，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潜入了国公账中。”
顾惜夕：“既然没惊动任何人，那谁知道这事的？”
翠荷压低了声音：“听说当今圣上一直在监视着国公老爷，或者被军中其他什么人不小心看到了。”
顾惜夕心中冷笑，说的越多就越错，这些岂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知道的，顾惜夕现下更关心的是翠荷刚才所说的，白衣女子，潜入镇北军营，突然头痛起来，忍不住抱紧脑袋，一旁的翠荷吓到了，赶紧扶住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顾惜夕此刻很震惊，有一段回忆被打开了，顾惜夕想起来了，是的，的确是自己，自己带着两尺长两寸宽的檀香木匣子，趁夜深人静时入了镇北军营，潜进了营中央的主将大帐，秘密见了镇国公顾镇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把木匣子和一封师父的亲笔书信交给了顾镇北。所以这藏在镇国公府里的秘密竟然是自己带去的，顾惜夕记忆回来后头就不痛了，神色恢复，只是身子还有些颤抖。
翠荷一脸关心地问：“小姐，你刚才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顾惜夕有些待不住了，她要离开这个陷阱，她要重新思考，于是温和地对翠荷招招手，翠荷以为小姐要告诉自己什么秘密，赶紧凑耳过来，只见顾惜夕一记手刀对准翠荷的后侧脖子猛地一下，翠荷身子立刻软瘫倒在了桌子上。
房间安静了，顾惜夕想着该如何出去呢，跳窗？自己倒是能飞身下去，只是免不了要惊动周围的眼线，能否逃出包围圈就未可知了。
正在这时，窗外飞身进入一个黑影，顾惜夕以为是来抓自己的人，就立刻与其交起手来，很可惜没俩下就被钳制住。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顾惜夕这才看清来人戴着银质面具，可不是正是墨轻寒么，顾惜夕疑惑他怎么来了，却也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怀里的顾惜夕身体放松下来，墨轻寒将顾惜夕放开，又看了一眼桌子上昏过去的翠荷，笑道：“小丫头倒是不笨啊！”
顾惜夕：“你怎么来了？”
墨轻寒：“你说呢，这周围可埋伏了不少高手，御前司这次可是下足了本啊！”
顾惜夕：“你是说这些事都是御前司做的？”
墨轻寒：“先离开这里再说！”
顾惜夕点点头，墨轻寒就揽住顾惜夕的腰，又从窗户飞出去，顾惜夕果然看到有蒙面人不知道从哪个暗角里窜出来的，一连窜出好几个，顾惜夕担心墨轻寒现在抱着自己能不能逃脱得了，可接下来顾惜夕就不担心了，一道更快更强的身影挡住了几个蒙面人的去路，与他们纠缠了起来，是拾七。
然后墨轻寒带着顾惜夕几个起落，就入了一处隐秘的院子，想必是安全了。
墨轻寒：“这里你暂且安心住下，御前司真要狠心抓个什么人那还是不容小觑的，还是避避吧！”
顾惜夕担心道：“拾七呢，他会不会有事？”
墨轻寒：“不会，拾七只是拖延一下他们，不会正面冲突，看我们离远了他就会撤的。”
顾惜夕：“你怎么知道御前司要抓我？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墨轻寒出现的太及时了，不能不让人生疑。
墨轻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确是一直安排了人盯着顾惜夕的一举一动，这也是刚刚下面来报御前司放出了一个女子与顾惜夕会面然后再到客栈被围，下面的人是觉得事态紧急就赶紧通传了过来，自己才能和拾七赶来救人。
墨轻寒：“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一弱女子来到这虎狼之地，不看着点，就像今天，不就得出事了吗？”
顾惜夕压制着胸中的怒火耐着心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是这两天还是一入京就开始了？”
墨轻寒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思考着如何回答显得合理些。
顾惜夕却突然清明了，她都说错了，墨轻寒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之前不觉得，现在细想起来从渝兰到盛京的这一路，其实都有他的身影，她受伤的地方会好得很快，她生病的晚上感受到的片刻温暖，还有遇到危机时她若有似无感受到的骇人气势，所以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咯。
顾惜夕气闷道：“不用回答了，我不想知道！”
看着顾惜夕生气了，墨轻寒无奈道：“嘿，你这心比石头还硬小丫头，我这好歹是救你于水火，你没想着怎么谢恩呢，还发起脾气，我派人看着你不是为了护你周全啊，再说我也没做出格的事啊，你想做什么我都没干涉过吧。”
顾惜夕咬牙道：“你还说，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要是不图什么，按你说的都是为我好，那请问这是为什么？”
“你……”墨轻寒确实回答不出为什么，只能道：“我九重楼大仁大义，匡扶弱小行不行？”
顾惜夕嗤笑一声：“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算盘，在我这里没戏！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不要谁的庇护，我要离开。”说着顾惜夕就要往外走。
墨轻寒伸手拦住：“顾惜夕，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独木难支，何不找个盟友，或者跟九重楼做交易呢？”墨轻寒是想帮顾惜夕的，可是他发现这丫头执拗得很，施舍什么的是不可能接受的吧，于是好，合作或者交易总可以吧！
顾惜夕：“盟友算了吧，一样的高度才能结盟，至于交易？”顾惜夕知道九重楼的强大，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找九重楼调查真相，可是一来她怕暴露自己二来她现在能力低微也不知道能与九重楼交易什么。
墨轻寒：“交易怎么样？”
顾惜夕苦笑道：“你看我能拿出什么来交易呢，要不你看看我这身体怎么样，你们楼主愿意要吗？”
墨轻寒没一口气呛到，连连后退：“不必不必！”
顾惜夕看出墨轻寒的古怪来，狐疑道：“怎么，你还能代表你们楼主？”
墨轻寒赶紧解释：“那倒不是，只是楼主不缺女人，就姑娘这样的，吃亏的怕是我们楼主吧！”
顾惜夕心里默念打不过打不过，嗯嗯。墨轻寒看着顾惜夕生生憋气的模样倒是有趣，还是退一步道：“姑娘也不必气馁，姑娘聪慧多谋，自是有过人之处的，他日也许能帮上我九重楼！”
顾惜夕：“好，此事以后再议。对了，你方才提到御前司？”
墨轻寒心思一转，该不该告诉这丫头渝兰顾府和今天的事都是御前司所为，这丫头性子倔，弄不好跟御前司杠上了，萧离尘可不是这丫头能对付的，于是道：“哦，御前司名头响，我不这样说你能那么听话跟我走吗，至于那伙人，行事隐秘，身份还有待查证。”
顾惜夕直觉墨轻寒在隐瞒自己，但想一想墨轻寒本就是个神秘莫测的人，心思复杂，自己也没有资格对他予求予取。
顾惜夕：“好，我会好好待在这里几天的，不过如果西凉副将徐渭入城后，我要知道！”
墨轻寒：“找徐渭？你是要弄清北线之役的真实情况？你是明知不可为，还要坚持为镇国公府翻案吗？”
顾惜夕点点头：“对，我要为顾府翻案！”无论是顾府的案子还是三年前知晓阁的案子如今都汇到一处了。
墨轻寒看着眼神坚定的顾惜夕，知道劝是没有用了，与其任她一个人摸爬滚打不如名正言顺的放在眼皮子底下吧，于是叹道：“好，我帮你，但有一个条件，翻案之事我们商量着来，你切不可一个人莽撞行事。”
顾惜夕知道为顾府翻案得冒多大的风险，她想不明白墨轻寒为什么愿意帮自己，顾惜夕：“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这样私自行事，让九重楼涉险，你们楼主答应吗？”
墨轻寒笑道：“九重楼创立之初的要义是，建一座九重高楼，为天下无根之人安个家，本就是行义，能助顾府翻案，还顾老将军清名，乃大义，楼主会支持的。”
顾惜夕没想到九重楼是这个意思，一直以为万事万物皆可交易的九重楼是乱世逐利的祸端。如此说来，这九重楼倒是跟知晓阁有些殊途同归了，知晓阁里的弟子包括自己都是孤儿，都是师父捡回来的，捡回来后就是新生，入阁后都改了名字生辰，知晓阁就是家了。
顾惜夕难得顺从地点头道：“好，谢谢！”
墨轻寒倒是一惊，这丫头嘴里还能说出个谢字来。墨轻寒：“嗯，我要离开了，会有人按时送吃食过来，且安心住下，有什么其他需要也可以跟来人说。”
墨轻寒走后，顾惜夕就进入屋内打量起来，陈设简单倒也雅致，再随意翻翻，就会发现这是男子的住处，顾惜夕猜想这是墨轻寒的落脚处吧，他那样时刻被追杀又从来没被抓到过的人定是狡兔三窟，顾惜夕猜的不错，这正是墨轻寒经常出入的听尘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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