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脏东西
聂小倩带我来到了四海公墓。
四海公墓应该是云城最好的一块墓地，当年老爹就说过，四海公墓这里的风水特别好，他要是死后能埋在这里，他孙子一定能大财。
我不知道我儿子能不能财，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结婚……
四海公墓现在的地价太夸张了，一块两米见方的墓地，能买我我那块门头房了已经。
不过对于这公墓我一点都不陌生，这里可是我生活来源的重要保证。
给死人做买卖，是为了赚嗣燃香，给活人做买卖，才能在这个社会安身立命啊，又有太多有钱人沉湎于亡者的故去，不过这也开拓了我的业务——引魂见。
所谓引魂见，实际上就是用引魂香召回刚刚故去的亡者灵魂，与生者见面的过程。
恰好这个过程只有我们道先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要不然，就算你是道行高深的道士也极难引出那正确的魂魄，更何况，索魂使带走魂魄除非我们道先生与之沟通，否则，你要跑到黄泉道上跟索魂使抢人吗？
聂小倩面容悲戚的站在一块新立不久的墓碑旁，墓碑上的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微笑着对着我们俩。
“这是我妈妈，我刚回国，却才现，母亲竟然离我远去了。”聂小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倾诉什么。
“我从小就不缺钱花，可是父亲有钱之后，却跟母亲离婚，母亲走的时候，他都没回来看一眼。”
“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能买回来孝心，还是亲情？”
做活人生意，就得有做听声筒的觉悟，毕竟面临亡者归来，谁都会有万千思绪涌动。
公墓里人很少，显然今天不是什么扫墓的好日子，不过越是这种孤独的时候，聂小倩越是悲伤。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放下手里的鲜花，转过头来对我道，“周正德说，袁先生能让我再听到母亲的声音？”
虽然我不想打击聂小倩的期望，可现实很无情，我手里一点嗣燃香都没了，想仅凭引魂香唤回聂小倩的母亲，难于登天。
不过我没第一时间拒绝，或许聂小倩的母亲魂魄并没有第一时间被索魂使引走也有可能。
于是乎，我轻轻捻起引魂香，一股青烟缓缓上升，在我诵念“天容何方，地载无量，幽幽晴魂，且听我唱”……
引魂术诵念完毕，可四周仍旧静悄悄的，我只能无奈道，“聂小姐，真是抱歉，我没能引回令堂的亡魂。”
聂小倩似乎仍旧不死心，“再试试好吗，我妈肯定在等着我的。”
无奈下，我只好继续诵念，接连诵念了四五遍，连四海公墓周围的一些游魂都听到了，可聂小倩的母亲亡魂仍旧没有半点音信。
“真是没办法的。”我自然不能把嗣燃香的事情说出来，只能这样解释，“也许是我法力不够。”
聂小倩此时已经泪如雨下，一头扎在我肩膀上，身体抽动着，啜泣道，“那借我个肩膀，可以吧。”
孝子孝女见过不少，能悲伤成聂小倩这样的，也极少见，正所谓逝者已矣，生者自重，不过考虑到后者的心情，我终究忍住没说。
但在聂小倩断断续续的话音中，我好像也陷入了莫大的悲伤里。她好歹还有个疼她爱她的母亲，我的母亲呢？
在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里，好像只有一丁点关于母亲的记忆，那就是父亲在我小时候一直捏着的照片，可惜后来等我记事之后，那照片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连自己的母亲模样都记不住，真是可笑。
过了很久很久，公墓里的风都停了，聂小倩才停止了哭泣，这女人真是可怕，悲伤起来的时候可以旁若无人，但是一旦那劲头过去，却又始终能够保持微笑。
最后，我忍不住安慰道，“等有机会，或许我能见到令堂一面。”
这话其实不算是安慰，实际上我也真的有机会在黄泉路上见到聂小倩的母亲，毕竟每天太多亡魂进入阴间，它们需要排队等待踏上轮回台，在此之前，只要这亡魂还没有喝孟婆汤，一定还有生前的记忆。
“真的吗？”聂小倩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目光。
“借我一根头。”女子的梢可以寄托来世的思念，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只要我一直带着聂小倩的头，在黄泉路上，她的母亲一定能感应到。
可就在聂小倩摘下头的一瞬间，我突然看到了一只黑黝黝的脏东西，就这么挂在她脑门后面！！！！
“别动！”我死死握住聂小倩的手，生怕这脏东西对她下手。
我跟在聂小倩身后一路走来，竟然都没看到这脏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黑漆漆的一团，有点像是海绵絮状物，不过仔细看看，这黑毛里面还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妈蛋，怎么又是绿色眼睛。这绿色眼睛直接勾起了我对于尸煞的不好记忆。
不过很快我就稳住了心情，但也没对那脏东西出手。很明显，这玩意儿是有人故意放在聂小倩头上的。
聂小倩有些惊恐，却又有些期待，“是我妈妈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我可不能说她头上有这么个玩意儿，女孩都是爱美爱干净的，要是知道了，还不恶心死？
聂小倩似乎感受到我言语中的严肃，一动不动的，任由我顺着她的梢一路向上摸上去。
轻轻接触了一下这脏东西，却感觉这玩意儿似乎没什么恶意，好像聂小倩的头就是它的巢穴一样。对于我的触碰也只是缩了一下身子，又继续瞪着那绿眼睛瞅着我。
妈蛋，瞅着我浑身麻，再加上这公墓里面气氛极为怪异，导致我一个道先生的手都有点哆嗦。
聂小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想转头，却被我一把扶住了脑袋，“别动。”
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鬼的外形，却没有一种跟这玩意儿能靠上边的，虽然有一种水鬼也是球状的，但那玩意儿只要离开水铁定玩完，根本不可能一路上粘在别人的头里。
而且很明显，聂小倩是人不是鬼，我轻声问道，“你最近去很么地方了吗？”
聂小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在泰国接了个谈判，收到消息就马上回国了。”
我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又转，“泰国？”
泰国的降头术很厉害，据说那边的降头师比我们道先生厉害多了，该不会是外国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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