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别墅依旧是三层，主色调白灰，二楼主卧是落地的大窗户，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若是拉上窗帘，室内便宛如黑夜。
季冬安双眼放光，震惊道：“煜哥，我原以为那栋别墅就算顶好的了，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的大富豪！”他是真没想到沈煜这么有钱。
空衍拿着罗盘转了转，揣在袍子里躺在沙发上，哼哼两声，“还不错。”
祇泽拽着沈煜的手上上下下地参观，这算是属于他们的家啦，楼顶是移的肥沃的土地，不过被雪压得厚厚实实，祇泽蹲下身，拨开厚厚的雪，竟然发现了雪下面有极小的嫩芽。一抹绿色出现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欢喜。
杰森每天都很忙，经常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赵佳晖就留在别墅里。
空衍把手揣在道袍袖子里，慢悠悠地踱步，瞧着赵佳晖忙上忙下的检查别墅的安全，等他稍微空些时，便问道：“听说这个基地里有好几个大家族聚在这里？”
赵佳晖推了推眼镜，小声回道：“是顾、陆、晏三个大家族，他们本就是京城的上层，各界都有人脉，错综复杂。”他摇了摇头。
空衍眼睛转了转，“你可知‘卯’字令牌在谁手上？”
赵佳晖一吓，声音都快没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空衍往后一靠，狐狸眼眯了眯，赵佳晖声音低沉道：“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我们可不敢打听，知道的，都——咔”赵佳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空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松，我随便问问。”
赵佳晖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去忙了。空衍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沈煜自从来了京城，整个人都疲懒了许多，每日躺在卧室里看雪花一片片地盖在上一片雪花之上，祇泽抬起他的一只手，钻进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腰上，和他一起看日升日落。
空衍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着什么。云煦也时常端着一杯热茶，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茶一口没喝。
沈煜闲下来，时常带着祇泽去楼顶集了雪，取了祇泽空间新长成的青梅，又和了黄酒，青梅煮酒，白雪烹茶，好不悠闲。
闲的空衍都看不下去了，“外面有市场，你好歹带祇泽去转转。”
沈煜懒懒地掀起眼皮，不知听没听，圈着祇泽窝在沙发上继续打盹。
“冒牌货，给爷滚远点。”晏文杰一脚踹在蹲在花园里搬动盆栽的晏秋背上，让晏秋一个趔趄，双手撑在地上，花盆成了碎片，只因为晏秋不小心挡了他的路。
晏秋拍了拍手上的雪，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他若无其事地蹲下身，把地上碎裂的花盆陶瓷片徒手拾起，扔到一旁去，又把花盆里原本的红梅重新种好，到这时，手上已经开始渗血了，手心里有许多划痕。
屋里的大太太披着厚厚的皮草从里屋出来，立在门口瞥了一眼站在雪地里穿得单薄的晏秋，用手指弹了一下衣边，慢慢道：“下人干的活，你抢着做什么。”又抬头看了一圈，皱着眉撑起伞，一深一浅地踏进雪地。
晏秋站在雪地，任由雪花落了他满身，垂在身侧的手，血迹一点点地没入雪地，直到大太太留下的脚印都被新雪覆盖。
刚欲转身，却停了脚步，是他来了。
“晏——咳咳咳”来人唤住他时，嗓子却又开始干痒，忍不住先咳嗽几声，缓了不适，才道：“晏晏，过来。”他从大衣里伸出手，手指骨节分明，宛如白玉，只不过带着病态的苍白。
晏秋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跨步上前，在靠近顾斐然时把双手往后藏了藏，离他三步远，问道：“你怎地来了？”
顾斐然大步跨上前，用大衣拢住晏秋，埋头用脸贴在他耳边，晏秋伸手推开他，顾斐然捉住他满是伤痕的手，“他们又欺负你了？”
晏秋挣扎不开，侧过脸，“干你何事？”由于顾斐然的靠近，脸上不再了无生气。
顾斐然却没注意，眼里只有他还在沁血的手，把晏秋手放在手心，低头呵了一口暖气，“晏晏，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晏秋摇摇头，“晏——咳咳咳”顾斐然把头抵在他肩上又咳了几声，晏秋眼里划过一丝心疼，把目光转向别处，神色淡淡地替他拍背疏气，“你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
顾斐然还想开口，被晏秋面无表情地推开，转身回屋了。
顾斐然懊恼地揪了一把大衣，肩膀耷拉下来，一米八八的个子像个被抛弃的大狗，颓丧地离开晏家。
晏秋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直到顾斐然的背影在雪地越来越远，才抬脚从墙后离开。
回了房间，晏秋把手泡在冷水里，倒觉得暖和，王阿姨嗑着瓜子，斜眼看晏秋冻得嘴唇发紫，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看电视。
晏秋依旧是面无表情，踏上“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回了属于自己在阁楼里的房间，冷冷清清，夏日遮不了炎热，冬天挡不住风寒。
他从抽屉里翻找创伤药，眼睛瞟到高中毕业时的合照，他被顾斐然揽着肩膀，面对镜头笑得没心没肺，顾斐然没看镜头，目光注视着他，眼里含着笑意。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照片，却瞥到自己的带着划痕的手背，“砰”地一下关闭抽屉，从桌面拿过酒精便直接往手上淋，眉头都未皱一下。
把手晾干了，就睁着双眼躺在床上，一米六的床太小了，他得曲着双腿，才能躺下。
顾斐然颓废地躺在客厅沙发上，顾航正洗了苹果啃，瞧见顾斐然这模样，抄起手倚在厨房门口，戏谑道：“哟，又去找你的小少爷了？”
顾斐然抓起一旁的抱枕飞过去，“关你屁事。”又卸了力般倒在沙发上，止不住地咳嗽。
顾航单手接过，把抱枕扔到一边，啧啧两声，上前给自己的小表弟顺气：“急什么，自从他们家出了那档子事，你还没习惯被拒绝？”
顾斐然闭了闭眼，努力因咳嗽不稳的呼吸，“哥，那不关晏晏的事。”他想起当年晏秋无助的眼神，心里就止不住地发疼。
苹果被啃过的地方蒙上了一层淡黄色，顾航就着原来的位置咬下，苹果肉又重新亮了起来，他摇摇头，“人家有权有势，要留着他泄气，他又不愿意跟你走，你能怎么办。”
顾斐然睁开眼，双眼通红，砸下一滴泪，“六年了，还不够吗！”那滴眼泪顺着手背滑落在沙发垫上，沁湿了一小片。
顾航罕见地有些不忍，这六年，他表弟过得也很难受，明明两小无猜地长大，后来两人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他摸了摸胸前的东西，自他从吾塘村被接回来，那人倒是没有明面上朝他要，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不少，房间里的东西被翻来覆去地找，又归回原位。
他转了转眼珠，反正他迟早留不住，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给他可怜的表弟，总归是他们顾家人。
他瞄了一圈，俯身去拉顾斐然，在摄像头的暗角一把从胸前拽下，趁势塞到顾斐然手里。
顾斐然手里感到一个温润的四四方方的硬物，抬眼与顾航对视，捏在手心里手背朝上，顺着顾航将他扶进卧室。
顾航从他卧室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心情舒畅了。
顾斐然拉上窗帘，躲在被子里看着手里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柔绿色光，让他感觉咳嗽都好了许多，他顺着玉佩纹路摩挲，摸出“卯”字，让他心底震了震。
把玉佩诗使劲握在手心，直到自己手心开始冒汗，才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晏秋，下来吃饭了，还当自己是少爷，要人请呢？”晏秋的房门被拍得啪啪响，王阿姨大着嗓门阴阳怪气。
晏秋眼珠动都没动，眼神空洞地盯着阁楼顶。
王菊朝晏秋房门啐了一口，“呸，爱吃不吃，饿死你最好。”唾沫顺着房门滑下，浸到木板缝隙里，沾湿了灰尘。
她沉重的身子踩在木板楼梯上，木板“吱呀吱呀”响个不停，楼梯仿佛随时会塌陷，直到她回到一楼，脚下是坚硬的大理石板，吱呀声才停下，让人不得不跟着楼梯松一口气。
阁楼小窗外的景色变得漆黑，晏秋才起身，开门时熟练地垮过王菊吐唾沫的那块地，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块发黄的苹果，空荡荡地，特别干净。
水池里堆了七八个碗和盘子，电饭煲里还剩粘锅的剩饭，晏秋拿出自己从阁楼拿下来的碗，用饭勺使劲刮下米饭，拨到碗里，转身去客厅，摇了摇水壶，没有丝毫响声。
垂眼盯着碗里的白米，用筷子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冷硬的米粒要嚼很久才能咽下，不过好在不多，不一会儿他就吃完了。
晏家是个大家族，不缺水电，不过晚上九点之后，会把水电都停了，晏秋吃完饭，正好九点，电灯突然熄灭，晏秋却第一时间把视线停在那堆未洗的碗筷，盯了几秒，拿着手里的碗上楼了。
明天得早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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