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代
韩蕊爱穿白色，不过这会儿是换了身衣服，刚刚沾上了咖啡渍，在后台的时候顾吟秋给她拿了衣服，让她换上的。
顾吟秋虽然长得仙气，但她不爱浅色的衣服，棕色的长裙有些老气，她想简单的吐槽一下顾吟秋的审美，但同样色调的衣服穿在顾吟秋身上又是格外和谐，恰到好处的风韵优雅，没有丝毫的老气，只有满满的成熟魅力。
在顾吟秋这里，韩蕊的确是个小妹妹，就连吃饭都是挨着顾吟秋坐的。
顾吟秋的恐女症似乎在韩蕊这里不会发作，贴的那样近，顾吟秋也没有摔她。
思绪到此，饶杏又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苦命的背，忍不住抬手去揉了揉背部，还在隐隐作痛，顾吟秋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饶杏闷闷地呼出一口气，蒋季沥瞧着心情也不太好，她的视线缓慢地挪动，不知在看些什么。
菜还没有上，空气里有些闷。
饶杏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手机，还是姜蕊平的消息。
【小杏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多大了啊？】
【十八。】
【我还以为你十六呢。】
姜蕊平的话让饶杏有些怀疑自己，她是知道自己有些偏小的，就连跟蒋季沥出门，大都会把她当做蒋季沥的妹妹，但她一直跟自己说那是蒋季沥生的成熟。
她抬头问蒋季沥：“季沥，你觉得我看着像多大？”
蒋季沥回过神，凝眸看向饶杏，她并不高也不矮小，只是有些收缩，面容清秀露着稚嫩，蒋季沥扁扁嘴：“长的嘛像十五六啊，甚至更小。”
“有那么小吗？”
“有啊，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送你姐姐来上学的呢。”
第一次见面是在宿舍，那是蒋平芝送她去学校的，她不会是觉得蒋平芝是她姐姐吧。
蒋季沥的话听着有些假了，饶杏便又问了问韩蕊：“韩阿姨，我看起来很小吗？”
韩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盈盈水眸泛着光点，她张了张口没能说出来什么，还是在移开目光后才说：“嗯，像十六岁。”
十八岁的饶杏长着一张十六岁的脸。
饶杏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的不是很高兴，被蒋季沥看去了，她说：“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合法萝莉多好啊，简直是致命诱惑！”
蒋季沥不正经起来，她都害怕。
饶杏摇头看着她，一脸提防，蒋季沥不乐意：“我才不喜欢妹妹，我喜欢姐姐的嘛。”
比如李清雪，又想到了李清雪。
不仅她想到了，蒋季沥也想到了，那银牙一瞬间就紧紧咬住：“姐姐也不喜欢。”
“那你要喜欢什么？阿姨吗？”饶杏随口丢出去的一句话在这里掀起来了惊涛骇浪，韩蕊不自觉地抓住了顾吟秋的胳膊，不知道在隐忍着什么，蒋季沥多看了眼顾吟秋，嘟哝句：“阿姨长得好，就是脾气差。”
“蒋季沥。”顾吟秋淡淡地叫了声蒋季沥的名字，蒋季沥缩了缩脑袋，还不忘凑到饶杏耳边嘀咕：“瞧瞧，这脾气多差。”
蒋季沥不会觉得她抱顾吟秋那一下就是喜欢顾吟秋了吧？
她就算要喜欢阿姨，也该是喜欢韩蕊才对。
想到韩蕊，就忍不住去看韩蕊，韩蕊只是望着顾吟秋，她似乎有什么话跟顾吟秋讲，她怎么那么多话跟顾吟秋讲。
饶杏心里出现一点点酸意，难以控制，对韩蕊似乎从见面开始就不太一样的。
菜上来了，都是偏甜口的菜，这菜是顾吟秋点的，她似乎是很清楚韩蕊的口味，都是韩蕊爱吃的，酸意越来越重，饶杏恍恍惚惚地才想起来今天才是她跟韩蕊相处的第二天，真要命，这还有一个多月该怎么过。
可韩蕊面对着一桌子按着她口味点的菜，并没有多少胃口，随意夹了两筷子菜，也就不动了，饶杏看她不吃东西问：“韩阿姨，你怎么了？”
“没事。”韩蕊总像是满腹心事的，难以捉摸。
饶杏是搞不明白，就是也没了胃口，唯有蒋季沥一人吃的还算高兴，顾吟秋刚吃一会儿，电话就打进来了，顾吟秋微微凝眉：“我去接个电话。”
她出去了。
韩蕊撑着下巴，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忽的说：“要不我们点些酒吧。”
提到酒，饶杏狐疑地看了眼韩蕊，韩蕊在她这里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仙子不该沾染酒水，但蒋季沥兴奋了：“韩老师简直跟我不谋而合。”
蒋季沥也想喝酒。
所以她们点了酒水，一瓶又一瓶的酒水端上了桌，蒋季沥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杯接一杯，饶杏拦不住她们，等着顾吟秋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她们喝掉了大半瓶，顾吟秋脸色冷的骇人，她没有管蒋季沥，将韩蕊的手摁着桌上不让她去拿酒杯：“你不是戒酒了！”
顾吟秋眼里满是心疼：“小蕊，你胃真不要了。”
饶杏忽然发现顾吟秋或许只是看上去冷，她的心是热的，她甚至在韩蕊那充当着知心姐姐。
而韩蕊不是仙女，她酗酒。
在顾吟秋的训责中，饶杏又抓到了关于韩蕊的零星点点，她有酒瘾，还挺严重的，多次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到医院，多次被顾吟秋摁着戒酒，但一直戒的不够彻底。
蒋季沥凑近饶杏，在她耳边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给娱记，是不是能赚一笔。”
饶杏瞪了眼她，蒋季沥也就不吭声了。
韩蕊喝了酒，人并没有喝醉，但也耍了酒疯，她缠着顾吟秋：“吟秋姐，你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韩蕊，你不要太过分啊！”蒋季沥当真不愧是来看着顾吟秋的，很有职业操守。
顾吟秋白了眼她，扶着韩蕊起身：“我带她去醒醒酒，你们先吃。
蒋季沥哪里肯，连忙要跟过去，却被饶杏拽住了，蒋季沥奇怪地问：“你干嘛！”
“蒋季沥，韩阿姨她怎么可以酗酒。”她这般说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蒋季沥觉得她小题大做：“拜托，她是个人，怎么可能十全十美，不就是喝喝酒。”
她是酗酒，不是喝酒啊。
饶杏讨厌酒精，但她不讨厌韩蕊，喝酒的韩蕊也不讨厌，只是她会伤害她自己的，用酒精。
饶杏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拿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很辣很辛一点也不好喝，也不知道韩蕊为什么会喜欢。
“小蕊，人要学会清醒克制。”顾吟秋扶着韩蕊到了卫生间，手帕沾了水搭在她脸上，韩蕊捂着脸，低闷的声音传出：“我以为我可以的，可当一个那样像她的人站在我眼前时……”
顾吟秋叹了口气：“一开始你就不该让她过来，你该清楚的，她跟着你，迟早会被李家人发现的，平平都能一眼认出她像极了李明杏，更何况是李家的人。”
“你要怎么跟她们解释？”
搭在脸上的帕子被韩蕊拿了下来，经过冷水打湿的一张脸，更像是出水的芙蓉，清透惹眼，韩蕊失落的说：“我知道的，但她只会待一个多月，之后，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我是自私，可我看到照片的时候，真的觉得是阿杏回来了。”
“吟秋姐，我只是太想她了。”
思念有时候会把人逼疯的，顾吟秋看着韩蕊，微微动容，又逐渐清醒：“你都如此，那李家要是知道有个这样像李明杏的女孩，她们会有何等极端的行为，你有没有想过呢。”
韩蕊也没有那么笨，她知道身处逆境，没有向阳而生，也不会拖累饶杏，她说：“我问过韶柳了，李明杰有笔跨国生意很忙，起码两个月闲不下来。”
顾吟秋还是不太放心：“李红持呢？”
“罗轻暖最近的演出很多，她不会来沽市的，而且她一直想给我自由，是我自己不要的。”
“小蕊，你真要给李明杏守一辈子寡，那个叫饶杏的女孩其实——”她大概是明白了顾吟秋的意思，如果她喜欢，她大可以靠近饶杏，那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是逃不过的，她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顾吟秋也有。
她和顾吟秋认识很多年了，她一直在盼望她过得好，可她早就不可能过得好了。
站在舞台是因为李明杏喜欢舞台，和顾吟秋做朋友是因为李明杏喜欢顾吟秋，喜欢甜口清淡的食物是因为李明杏怕苦又吃不了重口。
她的生命早就全部是李明杏了，逃脱不能，放下不能，除了守望已经没了退路。
更可况，就算她要自由，李家也不会放她自由。
在她们眼里，她是李明杏的遗物，就该为李明杏守一辈子。
就像蒋惢不会给顾吟秋自由一样，李家也不会给她自由，哪怕只是摆着做个漂亮的花瓶。
就算退一万步，饶杏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才十八岁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太阳，而不是成为替代品。
“再相似的人也不该成为替代品，这点吟秋姐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顾吟秋沉吟片刻，说：“但愿你真的清醒。”
也不好说。
韩蕊还算了解自己，她若清醒也不会喝酒，她有时真的分不清，分不清饶杏和李明杏。
甚至会想要靠近。
她想她，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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