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府
珞梅古庙。
顾昭熟练地跳进庙中。
古庙还是上次来过的那个样子，上次那个黑衣人应是察觉到了便不再来了。
他勘察着，从石像后的密门下去却发现他盗来的宝物已被洗劫一空。
顾昭不再观察，他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黑衣人的图案和“柳神韵”这个名字。
柳神韵是在宫中去世的，但竟从未听人提起过。要么是当时在场的人全被杀头了，要么是私下里被人杀掉，凶手逃之夭夭。
柳神韵的地位只有极高或极低，因而才会无人知晓。
从宫中查起意图太明显，先从她身上的符号查起。
顾昭想了想那图案，转瞬飞出了庙墙。
“啪嗒。”
倪云轻轻落地。
没错，她又是翻墙进来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向府深处走去。
她打量着，发觉顾承德的府邸相当于顾昭的两倍还多，顾昭的府邸就够大的了，顾承德的更是，她每走两步就能看见几个丫鬟。
一个丫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倪云看到，也转头打量着她。
她的丫鬟服比其他人的都华丽一些，领口还有刺绣的杜鹃鸟，布料也有些许上等。
“看什么呢”那人问。
倪云看不惯那人的态度，却只能先憋屈着“小女是新来的，熟悉一下环境。”
那人眯着眼打量她“也罢，我是管事的，你叫我苏溯就好。”
苏溯。
倪云默念了一遍。
好奇怪的名字，“溯”是哪个溯呢。
“小女知晓。”
“你今日就先熟悉下环境，待到明日就去清理水轮吧。”苏溯吩咐。
“是”倪云点头，独自走了。
倪云脚踏在浅浅的嫩草了，每走一步，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里被丫鬟们收拾的很好，每处栏杆上都攀着冒芽的月季，粉的娇人。
顾承德的福，她今日便是见识到了。
先不说院落的氛围，占地就比三皇子府大的许多，也难怪顾昭给他树敌了，任谁能不气恼。
绕过三个庭院，她转瞬见得那水轮，在无声地转着，清澈的水绕过每一片橡木板，把木片的纹理润的很有规则。
仔细看，木片的边角确实藏着不少青苔，随着水流浅浅的波动。
的确该清扫了。
倪云回头，想着这已绕过不少次院，也应当到大皇子的藏书阁或是卧房了。
果然，她看见一处精致的房室藏在侧墙后，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镂空的雕镂木窗藏匿着阳光。
她叫住一个小丫鬟详细地问了问。
“这确实是大皇子的寝宫，但他平日不教人靠近的。”
倪云点点头。
“姐姐是刚来的吧，诺，寝室的右侧是个小凉亭，大皇子喜好在此批阅皇书，再向前便是藏书阁了，里面尽是各式的经书。”
小丫鬟脸上露出笑容，睫毛一眨一眨的。
“多谢姑娘。”
倪云道了谢，向前走去。
小凉亭由汉白玉的柱子围成，亭中的桌凳都是由青花瓷砌成的，正冲着穆月湖。
是个赏景阅读的佳处。
顾昭凭借记忆把那图案画在纸上，一直寻到天黑，也没有什么踪迹。
天已渐渐黑了。
他转身向南方走去。
倪云走出大皇子府的大门，余光却瞟到了顾昭。
一头青丝在晚风中吹拂，慵懒的搭在肩上。
他正靠在府门边，闭着眼睛。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在等她。
“伤好了吗，就乱窜。”
顾昭闻声，缓缓睁开眼睛。
乌黑的睫毛就像暗夜里扇动的蝴蝶，不知涌动着谁的心潮。
“我还以为，你会住在大皇子府。”
他将头一歪，撇起嘴角笑了笑。
“是这么打算的”她走在前面“不然回去做什么，过新婚夜？”
“那你今日为何要出来。”
顾昭跟上她的步伐。
“那是因为我早就料想到你会在这了。”倪云淡淡地说。
“你来这干嘛。”她问。
“碰碰运气。顺便告诉你，我今日没查到什么。”
“你倒是理直气壮。”倪云哭笑不得。“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顾昭看了看四周，微皱了下眉头“回去说，你穿着大皇子府的丫鬟服，太引人耳目。”
“回去？”倪云觉得新鲜，停下脚步。
“回哪去？”
她停在他前面两步远，上身微微前探。
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
少女身上的独特香味也随之萦绕在他耳畔。
他上次在皇船上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日雨水重，他分不清。
今日仔细琢磨，竟有几分像冬日里山茶的气息。
“问你话呢，回哪啊。”
倪云把身子归正，却未发现少年已红了耳尖。
“……”顾昭回了回神“三皇子府。”
“那走吧，你可得快点，不然让大皇子府的人起疑心了可就不好了。”
倪云说着，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便觉腰肢被人掐住。
她眼下泛起一片殷红“你这是做什么？！”
顾昭二话不说，右脚轻轻踏了下地面，二人便腾空而起。
她眼前掠过许多景色，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全都一晃而过。
晚风直直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发丝被风儿搅得胡乱，剐蹭到他的脸颊。
他却不经意勾起了嘴角。
落地，顾昭松开她。
“你不是叫我快点。”
倪云腿有些发软，轻功这种东西，可不是说会就能会的。她来来去去学了三四年，也只能勉强越过一片矮墙，在水上跳一跳。
这么实在地一飞，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待倪云缓过神来，他们已经在三皇子府里了。
“三皇子，拜托你下次还是请先说清……再……再行动。”
她扶了扶腰，皱着眉看他。
顾昭不知怎么，看她这样倒有了几分愉悦感。
“看我心情。”
两人刚找地坐下，雪球便冲她跑来，在她脚下打滚。
她索性抱起雪球，抬眼对上顾昭的目光。
“我今日，在大皇子府听说了那帮黑衣人。”
顾昭眸子动了动“如何？”
“那组织是存在许久了，喜好到一些古庙或富家窃取钱财。里面大多是负罪之人，不过也有有志之人，但大多都是被逼无奈前去的。”
倪云沉默几秒。
“我母亲就是这样。”
顾昭思考了下“知道了，近日我会加紧进程。”
“听说璞江那边尽是富商，失窃之事常有发生。”
“明日我便去试试看。”
他嘴上答应，目光却落在她的一双黑棕的眸子上。
在烛灯的照耀下，分外美丽。
她抬眸，四目相对。
“顾昭？”
静谧的很，只有傍晚的蝉鸣很她的声音。
“……”
他移开目光。
“我该走了。”她冲他说。
“我送你。”
他刚起身，玉林便匆匆跑来。
“三皇子，外面有人找。”
“何人？”他问。
“像是三品倪大人。”
顾昭转头看向她。
倪云皱起眉，摇摇头。
“你先待着。”他说。
她哪里待的下去，随他去了门口，轻靠在砖墙的角落。
顾昭打开门。
“倪大人？何事。”
倪向晚身后的李旋向里望了望“云儿！”
倪云心里一惊。
倪向晚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
“三皇子，不知您可否看见我家小姐。”
顾昭看李旋身上的婚服都没脱，来了兴致。
“你家小姐怎么会来三皇子府。”他笑了笑“自今日早晨以来，我便从未见过你家小姐。”
倪向晚皱着眉，点了点头“多谢三皇子，有劳了。”
倪云听外面没了声音，便闪了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她。
“我自有办法。”
倪云面色不是很好。
顾昭一声笑了出来“倪二小姐可真是什么都有办法。”
倪云轻轻瞪了他一眼。
“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了。”倪云蹲下，摸了摸雪球，温和地说“雪球，我走了。”
她起身，看了他一眼“就这样了，三皇子，我走了。”
顾昭没说话，冲她的背影望了好久。
他忽然茫然地笑了笑，低下头。
“雪球，以后我天天叫她来见你好不好。”
雪球好像听懂了，伸着舌头高高兴兴地在他身边转。
他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了一句。
“出猎的时候，你好好配合便是。”
办法嘛，给家里去封信便好了。
倪云这么想。
次日拂晓，倪云便醒了。
她喜好早起，其余丫鬟还在熟睡。
天微亮，倪云便小心翼翼地出了下房。
她靠在小凉亭上，吹着穆月湖的晨风，闭着眼歇息。
也不知道顾昭办的事怎么样了。
一阵脚步声扰乱了温风。
她睁开眼，看见大皇子府里匆匆进来几个带刀侍卫，他们给看门的阍者打过招呼，便径直走进了大皇子的寝宫。
倪云悄悄躲在木窗后。
“大皇子。”
顾承德放下手中的经书“白侍卫？”
倪云心中疑惑，大清早避着人群报事，是有何要事……
“皇上圣旨。”
他递上皇旨。
顾承德打开，浏览了一遍。
“我知晓了。”
倪云眯着眼，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兴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顾承德的语气平淡得很。
她听见里面没声了，就跳下窗坛。
她才刚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被白秋辰叫住了。
“何人！”
倪云回头“小女是大皇子府的丫鬟，今日醒的早，在小凉亭边歇息了下。”
白秋辰皱眉“那你为何在大皇子寝宫？”
“小女无事，在府中熟悉一下环境。”
“你……”
“何事如此喧闹？”
顾承德从门中出来。
他还未更衣，鹅黄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襟口处的一颗美人痣点在锁骨上方。
“是你？”他有些吃惊，眉眼微眯，上下打量着她。
“小女参见大皇子。”
顾承德冲白秋辰点点头“无碍，你先退去吧。”
白秋辰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倪云，便照顾承德说的走了。
“你是那个舞女。”
倪云行礼“小女名为倪云。”
“倪云。”他念了念。
“你来这做什么。”
倪云抬起头，目光和他对上“小女是新来的丫鬟。”
“丫鬟？”
倪云背上有些冒汗，顾承德审视的目光正在她脸上游走。
“你几日前不还是舞女呢。”顾承德长舒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小女……小女脚有伤，不得起舞，被辞退了。只得来此处谋得生存。”
“也罢，你识字么。”
倪云眸光一闪“少时常去学馆，识得一些。”
他笑了笑“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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