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棘毒初现
专注于干自己事情的詹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蔺如初会来厨房，听到声音时手一抖，整个瓷瓶都掉进了锅里。
詹嬷嬷难以置信地看着此时出现在门口的人，“二......二小姐？”
蔺如初见状，不慌不忙地走进来，看了一眼灶上的锅，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惋惜，“可惜了，一整锅的红烧肉呢！”说着便动手要去捞那个瓷瓶。
詹嬷嬷一时拿不准蔺如初是什么意思，惊魂未定之余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蔺如初根本没往下/药那方面想，思及此，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问蔺如初：
“您怎么会来厨房？”
蔺如初一边拿着锅铲去捞那个瓷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今日之前，哦不，昨晚之前，这里都是我的地盘，你忘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自若，语气轻松，毫不忌讳地将铲子里瓷瓶拿起来，有些苦恼地说：
“没办法，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否则也不会知道，詹嬷嬷原来这么恨我，竟然在饭菜里下毒。”
说着她将端详瓷瓶的目光移到詹嬷嬷惊恐的脸上——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詹嬷嬷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由觉得稀奇。
然而詹嬷嬷此时却没心思去在意蔺如初的感受，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呼吸困难，心跳如雷，咽喉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我.....”
蔺如初替她把话说完，“你没有？”随即扬了扬手中的瓷瓶，不以为然地说：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棘毒吧？取腔棘鱼的胆汁加上其他剧毒调配而成的，只需服下一滴，毒便会迅速蔓延全身。一炷香内经脉俱断，全身一点一点地腐化，犹如万千只蚂蚁啃咬，但因为经脉断了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痛苦这种情况要持续足足两个时辰才会死。”
蔺如初每说一个字，詹嬷嬷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什么棘毒？蔺如初又怎么会知道这毒的厉害？还有昨日，芍药明明已经把他她推下山了，她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回来之后蔺如初不仅不傻了还懂什么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詹嬷嬷心里忽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或许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痴傻儿蔺如初，而是有人冒充的！
不可能！詹嬷嬷很快否定自己那个荒谬的想法，连她都不知道这瓶毒是什么，蔺如初又怎么会知道的？一定是她随口胡诌，想要诈自己，思及此，她恢复了点神智，梗着脖子打算嘴硬到底：
“我不知道！”
蔺如初还是第一次听到下毒的人说不知道自己下的是毒的，这大概是她听过最拙劣的借口了，忍不住讥笑：
“你不知道这是毒？那不妨告诉我，这瓶东西是谁给你的？我都被送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了，谁还对我念念不忘，费尽心思想要我的命，嗯？”
说到最后，蔺如初那浅褐色瞳孔皱缩，杏眸蒙上了一层冰霜，不容置喙地看着踉跄往后退的詹嬷嬷。
詹嬷嬷死死地咬紧牙关，视死如归一般地瞪着蔺如初。
蔺如初见状不由笑了起来，不知道的看到詹嬷嬷的表情，还以为自己长得是有多凶神恶煞呢，于是她便自说自话地点头：
“不想说？没想到你还挺护主的。”
詹嬷嬷听到她提起孙氏，忍不住开口否认：
“不是！不是夫人！”
蔺如初挑眉，“哦，那是谁？”
说完之后詹嬷嬷又自觉自己失言，再次抿紧了嘴唇。
蔺如初觉得无趣，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行吧，不说也可以。”随即将目光放在那锅香喷喷的红绕肉上，恋恋不舍地开口：
“就是我这九年来想吃一口肉都很难，好不容易能吃上红烧肉了，你还将一整瓶棘毒倒下去，着实浪费，要不，你把它吃了吧？”
说着，蔺如初便用铲子舀了一块，递到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的詹嬷嬷嘴边。
詹嬷嬷像见鬼了似的盯着那块红绕肉，胡乱用手地拍掉了那块红绕肉，不停地摇头说：
“不......不能这样，我可是夫人的人！”
蔺如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铲子丢在那块红烧肉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无比狼狈的詹嬷嬷，声音也带了几分冰冷：
“夫人要是知道你用她的名义给我下毒，你猜她还会把你当作人吗？”
詹嬷嬷闻言狠狠一哆嗦，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蔺如初说的不错，如果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按照孙氏的爱惜羽毛的性子，即便她伺候了孙氏几十年，只要她对孙氏不再有用处，孙氏便会毫不犹豫将她一脚踢开。
此时此刻，那个半个时辰前还想置蔺如初于死地的妇人此时陷入了绝境——她别无选择，于是詹嬷嬷抬头，努力让自己与蔺如初直视，都着嘴唇问她：
“你想怎么样？”
蔺如初对她能在短时间内就认清了自己处境并且迅速冷静下来的做法颇为满意，于是也不再绕圈子，缓缓开口：
“明天就带着那个小丫鬟回京都，回去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在富平乡发生的任何事情，具体要怎么交差，就不用我教你吧？”
詹嬷嬷闻言一愣，露出惊诧的神情，不明白蔺如初这么做的用意。
蔺如初显然也没有想要跟她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
“你在相府待了大半辈子，也不希望落得个无疾而终的下场吧？”
她已经五十多岁，无夫无子，就指望着在相府颐养天年，她任劳任怨几十年为的就是老有所依，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可是她自己这么想是一回事，被蔺如初当面戳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时憋红了一张老脸，却没有出声。
蔺如初见她不表态，也不再紧紧相逼，而是恩威并施地说：
“做得到，我就当作今晚什么都没发现，做不得到，你就跟张氏作伴去吧，怎么样？你选一条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跟张氏作伴”这句话，让詹嬷嬷想起了蔺如初刚刚说那棘毒，只要服用一滴就会全身溃烂而亡——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那瓷瓶里的毒药是棘毒，更不知道棘毒竟然如此可怕！
想到张氏此时在牢里的下场，詹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奴明日就启程回京。”
蔺如初闻言并没有太大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在离开厨房之前又警告她：
“别想耍什么花样，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做，你就还是夫人跟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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