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记忆中的味道

王府装备良好，各类食材与厨具一应俱全的膳堂中。

        柳依依借说照顾王爷用膳之名，劝离了所有下人，并牢牢关好了大门。

        “裴炎，你先把鸡剁了吧。”柳依依关好门后朝裴炎兴奋的说道。

        “可是，这鸡还活着呢。”裴炎却撇着嘴看着网兜里正活蹦乱跳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公鸡朝她说道。

        “不是吧，你爹可跟我说过你是上过战场的，你居然连鸡都不敢杀吗？”柳依依叉着腰走过去，简直不敢置信。

        “我怕的不是鸡，怕的是血……”裴炎顿了顿，微闭上眼，神色痛苦的说道。他已经见过太多血了，这一辈子他都不想再看见那猩红的颜色。

        “血……”柳依依脑袋里突然闪过裴忠告诉她的关于裴炎的事情。裴炎到底是怎么以一敌数百，从无数敌军中活命回来的呢？或许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突然懂得了他的恐惧。

        “那好吧，本姑娘亲自动手吧，你把头转过去就好了。”柳依依挽起袖子，大手一挥朝裴炎说道。裴炎听话的转过身去，离她远远的。

        然而话是这么说，柳依依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杀过鸡啊。当她举着菜刀，勉强走到那活蹦乱跳的鸡面前时，所有的勇气都烟消云散了，她根本下不去手，也无法完成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行为。

        “算了，白忙活了……”柳依依把刀扔在了地上，瘫坐在地上说道。看来，她注定要与肯德基无缘了。

        “依依，不如你换一道菜怎么样？比如你父母最擅长的，本王一定给你做出来。”裴炎走到她跟前，朝她轻声说道。

        父母最擅长的，柳依依突然想起了在父亲未过世之前，经常给她做的，她最爱吃的那道私房红烧肉。那时候，她们一家人都挤在小小的旧屋子里，虽然没有大房子，也没有富裕的生活，可她们的生活是多么快乐呀。

        每次放学以后，当她背着书包穿过楼下那条长长的弄堂，还没到家，就能闻到爸爸做的私房红烧肉的味道，那香味永远停留在她的记忆深处，浓郁而又独特。

        每次她风急火燎的推开门，回到家里，父母总在等待着她，餐桌上也已经摆上了那道令她垂涎欲滴鲜香味美的红烧肉。父亲每次都要轻声呵斥她，不洗手就从盘子里捏红烧肉来吃的行为。如果，真的能叫她再尝尝这道红烧肉，她这次穿越也不枉此行了。

        “裴炎，你给我做一道红烧肉吧。”柳依依站起身来说道。

        “好”病夫认真的点了点头。

        五花肉切小块，凉水下锅，焯好后，洗净备用。炒锅上火倒入少许油，煸香八角，倒入细砂糖，煸炒糖色到微黄色。

        裴炎熟练而细致的做着这些工作，一旁的柳依依静静的看着他，不禁失了神。病夫确实精于厨艺，而且出乎意料的具有耐心。如果曾经他不上战场，或许能成为一个好厨子。只是用脚趾也能想到，静阳公主打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裴炎按照柳依依的指示精准的往国内倒入黄酒，与红曲米水。这就是她父亲的独特配方，所以才被能父亲自称为私房红烧肉。黄酒可以去腥，红曲米水则可以上色而且会给这道菜带来一种特殊的香味。

        放入葱段、姜片、香叶。最后放入冰糖，盖上锅盖耐心的用小火焖煮一段时间收汁即可。

        裴炎极其流利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一股令柳依依感到既熟悉而又独特的味道已经在空气中弥漫。

        “就是这个味道”柳依依不禁脱口而出。这个味道正是她童年里每次放学后，经过弄堂，最期待闻到的味道。

        裴炎听了这话，朝她会心的笑了笑。他把已经熟透软烂，色泽鲜艳的红烧肉，轻轻盛出放在青花瓷盘里。

        柳依依的口水已经快要止不住了，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而动，足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哈巴狗。

        “王妃，快尝一尝为夫的手艺吧。”裴炎把筷子塞到她手里，捧着脸期待的说道。

        柳依依接过筷子，坐在桌前，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关于父亲的记忆深深的击中了她的味蕾。

        这正是父亲亲手做的私房红烧肉的味道，她没有想到裴炎竟然可以将这道菜还原的如此相似。她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父亲那张温和而又疼爱她的脸。斗大的泪珠，不知不觉已从她眼中掉落下来。或许，命运安排她穿越到这里，冥冥之中自有原因吧。

        “吃就吃，你怎么还掉起眼泪来了……”见到她这副模样，裴炎手忙脚乱了起来，笨拙的站起身来用袖子替她擦眼泪。

        “难道是本王做的菜不好吃吗？”裴炎疑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这味道浓郁醇厚，咸淡适中，明明很是美味呀。

        “裴炎，谢谢你”柳依依却抬起头来，红着眼看着裴炎说道。

        其实，她从来也没有告诉谁，甚至连母亲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一直在后悔，假如放学的那天，自己可以早点到，或者干脆拖延时间晚一点到。假如自己坐上车的时候可以不闹着非要吃父亲口袋里的奶糖，假如自己前一天不跟父亲说今天要吃那道私房红烧肉，或许父亲就不会这么着急来接她回家吃饭了。一切结果，也就完全可以逆转和改变了。

        可是，人生没有假如。今天，她吃到病夫替他还原的父亲做的这道红烧肉，她的心里突然释然了。就算再回到那一天，相信父亲也仍然会这样做吧，因为，他永远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心愿落空。

        “你真要谢我，就多吃点吧。”裴炎复把筷子塞到她手中，朝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柳依依郑重的点了点头。

        “而且本王的红烧肉，要配米饭才香。”

        裴炎又起了身，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将米饭放到柳依依手中，朝她笑着说道。

        初升的暖阳透过窗纱，照耀着膳房里的两人，温馨的烟火味道仍在空气中弥漫，柳依依突然觉得，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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