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十四
孙钧只顾着高兴了，还没想这茬，他笑容一顿，“他们总裁约了晚上见面聊，要不先去看看情况？”
梁晏秋略一忖度，“行，先见见再说，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正好顺路，梁晏秋就先送唐观宁回公寓。
唐观宁心里有所猜测，在梁晏秋面前却没说，“你怎么考虑的？”
梁晏秋笑了声，眼神里是冷清的戒备和疑惑，“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好事，芝华这样体量的集团公司，我不信他们国内的分公司上下都是瞎的，现在的当口签我这么一个争议极大的地区代言人，对他们的品牌形象有什么好处？”
“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签下你，他们不亏，另外……”
“嗯？”
“其实不难理解，芝华的品牌文化还记得吗？”
梁晏秋想了想，紧皱的眉头一下松开了，“行啊观宁，你这一下点醒我了，明白，我今天晚上去见见他们负责人，先聊聊看。”
“你很优秀，别妄自菲薄。”
梁晏秋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他崩人设最初已经经历过一波解约了，不过不算多，大部分代言还在，或者说……大部分品牌还处在观望阶段。
如果现在能拿下芝华的国内代言，对他帮助很大。
梁晏秋弯了弯唇角，“放心。”
快到公寓了，他又叮嘱道：“我可能回来晚，不用等，早点休息，明天戏份排的多。”
“好。”
回到公寓，唐观宁简单搞定晚餐，然后给唐德熙发了消息，对方小心询问他能不能通电话，他就顺势答应了，“芝华的代言，你做的？”
“对，我虽然没提前跟你说，但结果是好的，这不也是给你个惊喜嘛。”
“……谢了。”
“那倒不用，我看得出来，你对梁晏秋多少有感情，不是纯粹玩儿的，帮他一把就帮了，他确实有这个能力，换了别人，就是有关系，芝华那边都不好搞定。”
这个唐观宁相信。
芝华国内分公司的负责人态度十分强硬且挑剔，不然地区代言人也不会在上一个解约后空缺好几年。
他慢慢踱步到窗边，轻笑了声，“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这么见外，观宁，我现在没什么好求的，我就希望你能接受我，能回到唐家来，你能好好的，别的什么都好说。”
唐观宁唇边的笑意收敛起来，神情又恢复成一片淡漠，“为时尚早，该我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唐董，我不是因为你回去的，你不介意？”
“……我倒是感谢唐家成了我的资本和筹码。”
听着那边的苦笑，唐观宁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
“不说这个了，观宁，你的书画是从小跟妈妈学的吧，有她的风骨，不管是字还是画，看着行云流水的，实际上内里刚硬柔韧，她如果能看到，也会欣慰的。”
唐观宁闭了下眼，“我不想跟你聊她……不，我不想听你提她，我愿意回唐家跟她没关系，唐董事长，你不配提她。”
挂断电话，唐观宁望着邈远的天际，入了夏的天幕愈发深邃辽阔，他望着，似乎能望见母亲。
半晌，他轻轻的叹息一声，为了他想要的，为了报仇，他到底是要违背对母亲的承诺了。
梁晏秋这边跟芝华谈得倒是顺利，而对方实打实解开了他的疑惑。
唐观宁猜测的没错，芝华选择他正是因为他目前的状态跟芝华的品牌调性相符合——打破常规，打破偏见与成见，重新定义自己，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初步敲定了合作，出来酒店，被微燥的夏风一吹，梁晏秋喝的那点酒略微上头。
他靠在副驾，看着驾驶座上的孙钧，有些倦怠地眯上眼，“后续的事情让工作室跟进吧，代言拍摄的时间定好了跟我说，最好放在晚上，不影响剧组拍摄，这部网剧虽然投资不算大，但我很看重，芝华的合作是重要，也别跑偏了。”
芝华说到底只能给他带来好处，他考虑的除了自己，还有怎么帮唐观宁尽可能快地站稳脚跟，这就首先要有品质过硬、拿得出手的作品。
作品和流量，一个都不能少。
而且郑海容和唐正轩那边不能掉以轻心。
郑海容肯定不会罢手，唐正轩那个笑眯眯的狐狸更是难缠，现在不出手是没到时候，早晚的事儿。
梁晏秋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又叮嘱了工作室那边跟一跟今天热搜的后续，再引导一波，唐观宁的毛笔书法、国画，雅俗共赏，都能看到想看的。
这样的出圈才是他想要的，而唐观宁的扎实书画功底是他能这么做的底气。
等安排好事情，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几号了？”
“13号。”
梁晏秋一数，心里打了个激灵，离他上辈子的死亡日期还有一周。
虽然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但是、但是……死亡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的巨石，这个时间点不过去，他心里总不太得劲。
梁晏秋下了车，晃悠悠上楼，把时间都数清楚了，那天的前一天，正好剧组杀青，第二天他就能趁着休息的借口宅在家，安安稳稳度过去。
完美。
推开门，玄关处的灯亮着。
梁晏秋心里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的还是怎么着，暖洋洋的，他换了拖鞋，拖沓着往里走，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一边走一边笑道：“都十一点了还没睡啊？乖小孩儿不该这么晚上床哦~”
唐观宁把榨好的果汁放在吧台边，看着双眼里浸润着一层水雾的梁晏秋，“成年人了也不能喝酒没个度。”
梁晏秋撑着高脚椅坐下，半趴在吧台上，吸了吸鼻子，是橙子。
他喝了两口，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脑子有点晕，他模糊地笑道：“其实没喝多少，我就是没想到芝华的总裁看着挺不苟言笑的人，居然这么能喝。”
唐观宁看着梁晏秋慢吞吞把一杯果汁喝了，趴在桌上愣神，他抬手揉了揉对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我给你放了洗澡水，去洗洗，睡了。”
梁晏秋应了声鼻音，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唐观宁拉着梁晏秋的手臂把人带起来，“跟你的助理互通有无而已。”
梁晏秋趴在唐观宁肩上，起了玩儿心，他轻轻在对方耳边吹了口气，“宝贝，我回来晚，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淡淡的薄荷味。
大概是吃过薄荷糖清酒气。
唐观宁揽着梁晏秋的腰，把喝了酒开始耍小赖皮的人往浴室带，配合着应道：“是不太好，哥，你既然知道还明知故犯，还说罚我，难道不应该先自罚？”
“罚我什么？给你做饭？”
“这么想我进医院就直说。”
梁晏秋没忍住笑，等洗完澡上床，他眼都睁不开了，因此在唐观宁靠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不光任由对方抱着，还十分主动地抱了回去。
喝了酒又泡过澡，他体温偏高，贴着体温稍低的唐观宁，相当舒服。
梁晏秋满足地叹了声，在怀里人头发上蹭了蹭，十分好心情。
而对唐观宁来说，今晚是个不眠夜。
看着醉到晕乎乎的梁晏秋，看着对方眼里迷蒙的水雾，难得迷糊的笑容，软绵绵缠人的手臂，都让他想、占有。
紧密相拥，唐观宁轻轻抚着梁晏秋柔软的发丝，对方偏暖的呼吸扑在颈侧，微微的痒，是不动声色的、无意的撩拨。
想按着人狠狠亲吻，却又怕扰醒对方。
他的眼神在一片昏暗里沉了又沉，眸光却微闪，他想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下来一周，那段拍摄花絮不断发酵出圈，之前骂唐观宁绣花枕头的现在都换了风向，不揪着花瓶啊枕头啊骂了，反而是说演员就应该先搞好本职再说别的，写字好看画画好看就不是个演员了吗。
话没错。
梁晏秋看着黑子的留言，不由冷笑，都等着，就怕到时候给这群黑黑的脸都打烂。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给唐观宁圈了不少可可爱爱的粉，赞叹完之后居然还有跑到他这儿私信的，说让他对唐美人好一点儿。
他还拿这个取笑唐观宁，结果当天晚上他难得回家早，家里小朋友就给他整了一桌子苦瓜宴。
呵，狼崽子。
梁晏秋这一周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白天在剧组，晚上在摄影棚，基本上没十二点之前到家过，唯一一天还差点给苦哭了。
好一点是拍了二十多天，就算前一天晚上不对戏，第二天唐观宁一样能很快进状态，这让梁晏秋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到拍摄最后一天，芝华那边已经拍完，今天剧组杀青，他已经安排好了在家休息两天再跟好友谈下一部荧幕作品。
看出梁晏秋今天有点惊弓之鸟的状态，吃过中午饭，唐观宁避开其他人，小声问，“是不是不舒服？你最近一周都没好好休息。”
梁晏秋勉强笑了下，他心焦。
知道应该没事，但临近死亡日期，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他摊了下手，“可能是有点累，今天拍完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场记一打板，状态就回来了。”
这话跟别人说管用，但糊弄不了唐观宁，他对梁晏秋再了解不过了，明天呐。
会不安是人之常情。
他让梁晏秋坐下，站在对方身后给人捏了捏紧绷的肩膀，“放松，你跟星途娱乐解约后，到现在为止虽然遇到过一些问题，但都解决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别太担心。”
肩上酸酸软软，让梁晏秋忍不住皱起眉，“嗯，没担心什么，过两天代言的官宣就出了，到时候肯定又是腥风血雨。”
“话随便他们说，哥，路是你自己走的，芝华选择你实际上就代表一份认可，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梁晏秋笑了声，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塌了肩，整个人都有点懒散。
过了会儿，他拍拍唐观宁的手，“好，知道了。”
唐观宁停顿了下，弯腰圈住梁晏秋的肩膀，贴在对方耳边道：“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陪着你的。”
梁晏秋笑了声，反手揉揉唐观宁的头发，“嗯。”
下午，投入拍摄后梁晏秋就没想那么多，等最后一场拍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脑子里被忽略、压抑的酸胀漫了上来，他摇了摇头，试图把不适赶走，却听到周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下意识转身去看，下一秒，他被冲过来的人紧紧按进了怀里。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声和闷响，梁晏秋摔在地上。
半晌，他才愣愣地轻声唤道：“观宁？”
回答梁晏秋的是滴落在额头上的温热血珠，还有周遭嘈杂的呼喊。
他心里一下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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