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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情深缘浅(中)


几缕朝阳化开了浓墨般的黑夜,再过几个时辰便是王羲之为王献之与郗道茂选定的吉时了。

        虽说眼下还是清晨,可是王宅中已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里里外外,热闹极了。

        今日是王献之大婚的日子,王家上上下下都起了个大早,王献之更是激动得夜半便开始起身梳洗,只恨时间不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好让他早一点见到新娘。

        王宅大门旁,用于行交拜之礼的青庐早已搭建妥当。王献之亲自带人布置了庐内的陈设,一夜之内进去查看了五六次却还是不放心,待穿戴完毕之后,不知不觉,又踱步至此。

        每每置身于青庐之内,王献之便会浮想联翩。

        想象着郗道茂的一颦一笑,想象着她盛装的模样,今天的她一定很美,比任何时候都美。

        王献之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此刻,轻抚着青庐中的酒烛被褥,王献之还觉似做梦一般。他甚至憋着气,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吵醒这场美梦。

        王羲之与郗璿虽说要比王献之晚起一些,可自从用过早饭,便开始与众家仆在前院招呼来客,也是一刻也没得闲。

        日头渐渐高升,该到的宾客都到的七七八八,连原本没空赴宴的司马昱和王彪之都到了,可就是迟迟不见谢安的身影。

        王羲之不禁泛起了嘀咕,对郗璿道:“照理说安石不会迟到啊……我们俩约会,他从没迟到过……”

        一旁,端着酒杯正与熟人应酬的王彪之正巧听到了,于是凑了过来,问王羲之:“怎么,安石还没到啊?”

        王羲之道:“是啊,也不知是何缘故,我这就上他家找他去!”说罢,正要走。

        王彪之却拉住他:“且慢……我想逸少还是不去为好。”

        王羲之不禁疑惑的望着王彪之:“这是为何?”

        王彪之道:“谢道韫病了,逸少还不知道吗?”

        “道韫病了?”王羲之不禁诧异:“我没听说啊,几时病的?如何病的?前几日我去谢宅送喜果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

        说罢,又满面狐疑的打量起王彪之:“卿与安石私下素无走动,这事卿是如何得知的?”

        王彪之抚着白须笑道:“安石前几日不顾宵禁,夜扣宫门,求见褚太后批准宫中御医前去谢宅为他侄女医病,我与太后议事,太后无意中提起,我便知道了,不奇怪吧?”

        王彪之说着,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近王羲之小声道:“我听说谢道韫这病啊,可还与子敬大有干系呢……”

        王羲之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是有了□□分的数。兀自沉吟片刻后,半玩笑半恐吓的小声警告王彪之:“无事莫乱传闲话,否则,我叫人把卿的舌头连同卿这一腮白胡子全割了!”

        王彪之嘿嘿一笑,拍了拍嘴巴:“放心,老夫人老,但这脑袋瓜子还不糊涂,这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明白的……”

        王彪之话音刚落,宅中一小僮便捧了一盆精致的雪松盆栽进来,趋至王羲之身前,躬身高举:“大人,这是吏部尚书谢安大人派人送来的贺礼。谢大人说七公子最喜松竹,此雪松赠于公子,取坚韧高洁之意,祝愿公子与郗姑娘的婚姻可以如这雪松一般风雨不摧,松竹永续。”

        王羲之看着那雪松暗自琢磨,转而问小僮:“安石方才来过?”

        小僮颔首:“来过,交代完祝词便走了,说是家中有事。”

        一旁的郗璿闻言,对王羲之道:“我看卿还是去安石那儿瞧瞧怎么回事吧。”

        王羲之想了想,刚想说好。不料,正与人祝酒的王凝之却忽然走了过来,道:“阿爹阿娘,不妨让孩儿去吧。”

        其实,王凝之方才一直在不远处偷听几人讲话,此时见有机会去谢家,自然不愿放过。

        王羲之闻言忙摇手道:“不行不行,道韫正病着,卿若去了,岂非添乱吗?”

        王凝之故意委屈道:“阿爹阿娘忙着七弟的婚仪脱不开身,我代阿爹阿娘去探探谢大人,怎么能叫添乱呢?”

        王羲之瞥了王凝之一眼,道:“卿究竟是想去探谢大人还是想去探谢大人的侄女啊?”

        王凝之被王羲之的话噎住,半晌嘿然无语。

        郗璿看不得儿子在王彪之这个外人面前丢了脸,遂嗔王羲之道:“便是让叔平去探探道韫又如何?难道我们家叔平连去谢家探病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王羲之恨郗璿明知故问,暗暗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声斥问她:“之前不是跟卿解释过吗?我为何不让叔平去,卿心里不清楚?”

        上次在谢宅时见谢道韫那般反应,加之王羲之事后一通解释,郗璿自然知道其中原委。可是一股子倔劲上来,偏不愿遂了王羲之的意,道:“我偏生要让叔平去,又如何?”

        王羲之急了眼,一跺脚道:“卿简直蛮不讲理!安石今日不来许是已经生了我的气,卿还让叔平去谢家,岂不存心要坏了我们王、谢两家的交情?”

        郗璿见王羲之冲她瞪眼,也来了脾气,怒道:

        “成天就知道大惊小怪,这事有那么严重吗?安石今日没来不过是因为道韫病了,可道韫病了又与我们家叔平何干?是我们家叔平让道韫病的吗?!叔平去谢家探个病便会坏了王谢两家的交情?呵,莫非我们家叔平还是瘟神不成?!”

        王羲之吵不过郗璿,一张脸直扭成了苦瓜样,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这……简直是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郗璿闻言撸起了袖子:“卿这个老竖子!有胆卿再说一遍!”

        王羲之见郗璿那架势心里发虚,可碍着面子,不得不硬声硬气的回敬:

        “我……我就骂卿是牛!怎么着?卿若不是牛,又怎会如此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好!那我今日还偏就不讲道理了!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叔平究竟有哪点配不上她谢道韫了?啊?她谢道韫何至于要对叔如此唯恐避之不及?她谢道韫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读过几本书,会作几句诗吗?我们家叔平自幼读的书难道还不及她一个女子?她凭什么瞧不起人?我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德行全都是谢安娇惯出来的!卿这老竖子不仅不知护着自己的儿子,反倒替她这个外人辩护,卿究竟还姓不姓王?叔平究竟还是不是卿的亲儿子?!”

        郗璿停下喘了几口气,

        “我告诉卿,这次我不仅要让叔平去谢家探病,改日我还要找媒人去谢家提亲!我要把这门亲事闹得满城皆知,到时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等她成了我们王家的媳妇,我看她还能高傲到几时!”

        说着,又转头问王凝之:“叔平,说句爽快话,究竟想不想娶谢道韫?”

        王凝之被问傻了,愣了半晌,方才木然的点了点头。

        郗璿斩截道:“好!娘答应卿,定为卿把此事办成!”

        “胡闹!简直是胡闹!”

        王羲之气得胡子都快飞上了天:“不许去!谁都不许去!我不允许!决不允许!谁若是敢贸然去谢家提亲,我……我便依家法,我打断他的腿!”

        “打断谁的腿?卿要打断谁的腿?!”

        “我……我!”

        “卿这老匹夫,我就站在这,倒看看卿要打断谁的腿!”

        王羲之与郗璿吵得脸红脖子粗,王彪之在一旁吓得不敢劝,就偷偷溜回了前堂,若无其事的与众宾客继续把酒言欢去了。

        王凝之此刻脑子里想着的全是郗璿方才向他许下的承诺,一想到能娶谢道韫为妻,一想到自己多年的美梦就要成真了,王凝之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不由的对反对向谢家提亲的王羲之生出几分憎恶来,便偷摸着恶狠狠的瞪着他。

        司马昱心不在焉的喝着酒,眼神时不时的向这边飘来,因为离得远,他听不清王羲之和郗璿在吵些什么,却也看得出他们二人已是快要打起来了。

        遂悄悄问王彪之:“叔虎,逸少和郗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彪之笑着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殿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这……”司马昱迟疑着,

        “他们王家的事还是让他们王家人自己去解决吧。殿下若是掺和进去,这小事可就要变成大事了……”

        “可是……”

        王彪之随即抬起手来一指:“殿下瞧,那个解决问题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司马昱顺着王彪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然拦在王羲之和郗璿中间,像一道防火墙一样暂时阻隔了二人的怒火。

        司马昱虚起眼睛细看,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那……那不是王子猷吗?!”

        王彪之道:“不错。”

        司马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我听朝中传闻说他已经死了啊,这……”

        “是死了。”王彪之道:“他这种人,活着和死了没分别。”

        司马昱不明所以,

        王彪之:“殿下难道没听说吗?这可是建康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谈啊!”

        司马昱一听更有兴趣,忙竖起耳朵,催王彪之说下去。

        王彪之随即压低了声音,

        “臣听桓温府的人说,那王徽之此前在桓温那里当差的时候,整日披头散发,吟诗长啸,除了每月去府库领月俸从不迟到外,其他的军务那是一概不理。就这样,他竟还嫌这差当得不自在,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这才有传言说他被拦路的劫匪杀了,又有人说他被北方的乱贼掳走了,反正就是死了,”

        “哦?”司马昱一脸好奇的盯着王彪之:“那后来呢?”

        “后来啊,桓温派人出去四处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在哪找到的?离江陵十万八千里的一座山的一座破道观里!找到他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和那道观里的老道长清谈呢,听说二人连谈了三天三夜没分胜负,找他的人一问怎么回事,原来人家只是觉得当官乏闷,出去云游散心而已,不仅没跟那找他的人回去见桓温,还几块砖头把那人一顿拍黄瓜。桓温听说之后,险些没气得旧病复发!”

        王彪之说到此,哈哈一笑,

        “也亏得桓温乐于养士,宽纵于他。此事若换作别人,早都要死上千八百回了!”

        时已将近正午,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吉时了。

        王宅的东厢里,光线有些昏暗,阳光从窗缝挤进屋内,形成几道明亮的金色射线。王凝之望着那金色射线出神,一粒一粒的数着射线中缓缓飘游的灰尘。

        默数到三十五的时候,光线中悠扬的灰尘被一阵忽如其来的乱流搅得乱飞,王凝之抬头看,原来是王徽之正肆无忌惮的掸着他的衣袖。

        王凝之蹙眉遮住口鼻,用手在眼前扇了扇。

        “大哥都去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屋子还是收拾得这么干净,倒比我这身刚洗的衣服还要干净许多啊……”

        王徽之掸罢衣袖,漫声道。

        王羲之和郗璿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片刻后,王羲之终于按捺不住,白了王徽之一眼,没好气道:

        “卿这逆子还知道回来?我还道卿早就死在外面了呢!”

        王徽之一笑:

        “子敬成亲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五哥的怎么能不回来呢?我就是死了变成死鬼也得回来看看呀!”

        王羲之更气了:“今日是子敬大喜的日子,说这晦气话作甚?!”

        王徽之撇撇嘴,一脸无辜状:“明明是爹先说的,”

        “卿!卿这逆子!办事不能,顶嘴倒比谁都能!”

        王羲之气得胡须乱颤,作势要揍王徽之,可是起身拿王徽之那又高又壮的身板与自己一比,瞬间又没了底气,又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卿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要出去招呼客人!”王羲之道。

        “客人自己会吃会喝,哪里用得着爹爹招呼?再说,爹爹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出去招呼客人,还不得把客人全吓跑了?”

        又问:“今天是子敬的大喜日子,爹娘应该高兴才是,怎的反倒吵起来了?”

        王徽之话音刚落,郗璿立刻用手指着王羲之的鼻子:“卿去问他!”

        王羲之心中的怒火刹时又被煽忽起来:“卿还好意思问我?!”

        又道:“今日子敬成亲,我不与卿一般见识。”说罢,推开挡着路的王徽之,愤然拂袖而去。

        郗璿见状,随手操起桌上一只铜茶碗冲王羲之的后脑勺狠狠掷去,王羲之早料到郗璿会有这么一手,只见他忽然矮下身,迅捷的从门缝挤出去,又快速的反手带上门,动作堪称一气呵成,老道得很。郗璿扔过去的茶碗正巧“哐当”一声砸在门板上,把门板砸出了个坑。

        王羲之顺利躲过攻击,郗璿气愤难消,隔着门板大嚷:“老匹夫!卿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卿不是最心疼院子里谢安送给卿的那几只臭鹅吗?好啊!今晚我就让庖子把它们全宰了!我炖汤!我清蒸!我红烧!油炸!卿有本事带着它们一块跑啊!”

        说罢,兀自用手背狠狠捋了眼泪,亦是要走。

        王凝之只见,忙叫住郗璿问:“阿娘,那我和道韫妹妹的婚事……”

        郗璿转头狠狠剜了毫不识趣的王凝之一眼:“成天道韫妹妹,道韫妹妹的挂在嘴边,卿等姓王的是不是全被他们姓谢的下了迷魂药了?!”

        王凝之有些急了:“可……阿娘方才明明答应孩儿要去谢家提亲的啊……阿娘……阿娘可不能反悔啊!”

        “我是答应提亲,我答应提亲那谢道韫就会答应嫁给卿吗?她喜欢的是卿的七弟,不是卿!我不是早跟卿说过吗?卿还是早些醒醒吧!”

        郗璿被气晕了头,一番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说重了。见王凝之神色落寞非常,又不忍起来,只好巺言安慰他:

        “叔平啊,卿的爹爹反对我去谢家提亲,我明着虽跟他吵,可是他的反对也不是全无道理。嫁娶是大事,首先看重的是两情相悦,即便做不到那般理想,至少也不可对对方心存厌恶,否则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这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讨厌事那么多,卿等要如何应付呀?道韫这丫头我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并非好吃好穿的供着便能安分的。她是山中的野鹤,林间的野风,卿若无法让她仰望,便是耗尽一生,也不可能让她在卿的身边稍作停留,卿明白娘的意思吗?”

        郗璿说罢顿了顿,叹出一口气:

        “叔平,过日子看的不是美貌,不是才华。是脚踏实地!脚踏实地明白吗?就是一捆柴,一碗粥,就是烟熏火燎,缝缝补补。她谢道韫做得来这些吗?她屑做这些吗?卿是老实人,该找个老实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别再想着那谢道韫了,她绝不是卿的良人!”

        郗璿说得情真意切,恨不得掏心窝子了,本以为能说动王凝之,给他着了火的脑袋上浇一盆冷水。谁知王凝之听罢忽然神情激动,浑身颤抖,低吼着:

        “我不管!我就是要道韫妹妹!除了她我谁都不娶!如今七弟都成了亲,我这个当二哥的还未成亲,娘以为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直在等道韫妹妹!我一直在等她对七弟彻底死心!如今七弟终于娶了妻,他和道韫妹妹永远都不可能了!现在我还等什么!我不等了!我不想等了!阿娘若是不答应替我向谢家提亲我便自己去!道韫妹妹是我的!谁也休想把道韫妹妹从我身边夺走!”

        郗璿真感觉自己刚才那番话是对着擀面杖吹火,

        “胡闹!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跑去别人家提亲的?简直胡闹!荒唐!”

        “我不管!我要去!我就是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叔平!卿给我站住!”

        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徽之终于开口了:“二哥且慢。”

        王凝之驻足,冷冷道:“五弟也想拦我?”

        王徽之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二哥不要冲动,冲动容易坏事……依我看,谢道韫虽对二哥无意,但二哥想娶她为妻,也并非不可能……”

        王凝之闻言猛地转过身,兴奋的上前握住王徽之的手臂:

        “五弟有办法让我娶到道韫妹妹!?”

        王徽之不答,只是微笑,胸有成竹似的。

        郗璿知道王徽之最喜戏弄人,生怕老实的王凝之会把他的胡话信以为真,到头来空欢喜一场,遂斥王徽之:

        “子猷休要信口开河,这种事情卿能有什么办法?谢道韫眼高于顶,卿就是取把刀子来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嫁了叔平都没用!”

        王徽之:“哪里用得着动什么刀子?劝人做他不愿做的事,总该讲些策略的。”

        郗璿狐疑的盯着王徽之,

        王徽之:“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些风传,说是谢道韫因为子敬与道茂妹妹成亲之事寻了短见,差点性命不保,谢玄那小子还整日嚷着要取子敬的性命呢!”

        郗璿一听,吓了一跳:“什么?!谢玄要害子敬?!”

        王徽之:“这个不重要。”

        郗璿气得直翻眼:“卿个没心肝的,有人想害卿的七弟卿竟说不重要?谢玄是桓温帐下的武将,军旅中人,蛮横冲动,子敬文弱,哪里是他的对手?!”

        王徽之:“谢玄是蛮横冲动,但谢安不是,他不会放任谢玄乱来,否则今日子敬大婚,我们王宅又怎会如此太平呢?”

        郗璿方才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了王徽之这话,又松了口气。

        王徽之于是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明一点,那便是子敬成婚一事对谢道韫的打击确实很大。二哥若是想要得到谢道韫,正要好好利用这一点。照着谢道韫对二哥一贯的态度,提亲之事若换做平时,她必会一口回绝。可若换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就不一定了……”

        王凝之:“五弟是想让我落井下石,趁人之危?”

        王徽之一笑:“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何不可呢?”

        说着,对神色迟疑的郗璿道:“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娘若想成全二哥,可得抓紧时机了。”

        “成全他?!我若真让他娶了谢道韫那是害了他!”郗璿手拿一把戒尺,几近威胁的指着王徽之和王凝之:

        “我刚才说的话卿等都当耳旁风了吗?!与谢家这事今日到此为止!往后不许再提,谁敢再拿这事兴风作浪我第一个不饶他!”

        说罢,拿戒尺在二人面前“呼呼”的挥了两下。

        王凝之小时候常挨这戒尺,王徽之直到现在还经常受其“照拂”,二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点头哈腰表示表面的臣服。

        正在这个时候,倏的,一阵欢天喜地的锣鼓奏乐之声传入屋内,原来是郗家的新娘子已经到了。

        郗璿闻声浑身一颤,陡然回过神道:“哎呀不好,我得赶紧去主持婚仪了!”

        王凝之还是不肯死心,他想发动他死缠烂打的战术,缠得郗璿回心转意,他的一只手伸向郗璿的背影,像一个落进沼泽里,渴望别人拉他一把的落难者。他张开了嘴,哀求的话已在嘴边,却见王徽之冲他挤了挤眼睛,这才又把那话吞了回去

        待郗璿走远,王徽之来到王凝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二哥莫愁,娘没脸做的事,我来替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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