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斌和叶羽凡
早上八点，平山市警察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今日旭日东升，窗外，暖红的光芒映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所有的人都显得干劲十足，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好不忙碌。
办公室的角落，唯独一人仰躺在座椅上，发出细微的鼾声，声音虽不大，却听起来悉悉索索的，嘴边的哈喇子随着他嘴巴的蠕动若隐若现。
他的一切与周边的忙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一直埋头于文案的小杨手臂被人捅了一下，一看发现女同志小莉正朝他挤眉弄眼，下巴一样，笔杆子朝着这边一指。
“小杨，你看，这新来的又睡上了。哈喇子流个不停。”小莉笑着说道。
小杨知道这个新来的，对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印象不错，当然他也用前辈的态度让人家办过事。
“年轻人嘛！干劲十足的，总是闲不下来。案子多的时候，他比谁都勤快。这不，空了半个月了。”小杨说道，“不过，太闲了也不好。你看他口水都快直流三千尺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来人大约三十来岁，面容刚毅，留着胡渣，皮肤很黑，身形壮硕，看来是练过的。手里拿着卷起的报纸，看那神清气爽的样子，肯定刚刚上完大号。经过小杨办公桌，停下脚步，问道：“小陈呢？”
小杨努了努嘴，望着角落里，“你看，老王，这都闲出哈喇子来了。”
小莉捂着嘴偷笑，因为角落里睡得昏天暗地的小伙肩膀上已经湿了一片，眼看就要湿身一片了。
老王手里的报纸卷得紧了几分，不怀好意地靠近，将报纸放在一边。两边手掌合十，鼓起，给手掌中间留着空气，轻轻移到他的耳边。蒲扇般的手掌猛然间分开，又瞬间合拢，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声响在其耳边炸响。
“啊！”小伙猛然跳起，座下的躺椅左右摇摆，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确定不是警察局被恐怖分子袭击以后，扑通扑通的小心肝才安稳下来。
小莉捂着嘴偷笑，用笔蹭了蹭下巴，眼神示意着什么。小杨嘴角微扬，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处理着文案。老王身单影只地走向外边，右手高高举起，竖起一根中指。“有案子了，小鬼，处理好你的哈喇子，不然你就等着坐办公室吧。”
抛下一句话，老王消失在门口。猛抽纸巾，朝小杨和小莉打了个招呼，小伙便蹿了出去，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全然没有刚刚慵懒。这一变化，全因那四个字“有案子了。”
小伙名叫陈斌，斌字拆开，一文一武，这几乎是全天下父母的希望，希望孩子文武双全，成龙成凤。陈斌做到了，他今年二十四岁，杭州警察学院的新一届优秀毕业生，可谓是能文能武。毕业后被分配到平山市警察局刑侦大队，刚刚参加工作三个月。
陈斌正是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年龄，有朝气，有干劲，充满着正义感，对待警察这一份职业很是热情。他不习惯于坐坐办公室，处理文件的那种工作，对于外出办案倒是十分热衷。
按照他的话来说，这种女人干的事情，我一大老爷们，一干就犯困。这话给小杨气得火冒三丈。
当警察并不是陈斌一直坚持的梦想，小学时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科学家，梦想着能造出航天飞机。初中的时候，他想明白了，那只不过是儿时戏言，他想当武打明星，像甄子丹，王宝强一样能打，能出名，受万人敬仰。进了普通民办高中，由于家境原因，他受尽人间冷暖，打过工，挨过骂，受过气，见过世面。
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想起那些和他一同工作的农民工，能赚钱能出名的梦想固然好，可那些做着诸如此类的追梦人能有几个成功，反倒是能糊口能踏实的梦想能够在不经意间实现，因为这些追梦人既为自己，也为他人。
警察，当一名人名的警察，上了他的志愿表。
与老王并肩而行，陈斌擦拭着嘴角和衬衫上的口水，“老王，去哪？”
老王拉开车门，嘴里冒出三个字，“沙门村。”便进了车。微微一愣，陈斌脑海闪过儿时的熟悉的景象，只是一瞬。
手里攥着的废纸，瞄也不瞄，抬手就扔，直接钻入了车子。废纸径直进了幽暗的垃圾桶，警车径直开向了沙门村。
说海杂志社以出版《说海》这一杂志而出名，该杂志刊登连载小说或是短中篇小说。小说种类繁复，都是时下流行的小说类型，像是恐怖类型的，言情类型的，玄幻类型的·······旗下囊括十几个栏目，其中最受读者喜爱的则是玄幻类型的“奇玄之谷”栏目和恐怖类型的“幽灵怪诞”栏目。
可是最近，“幽灵怪诞”的栏目主编却是病退了。顶包的是一个新晋美女编辑名叫叶羽凡。
平山市，说海杂志社，门口不远的街道上。一名时尚靓丽的女性身着白色碎花边连衣裙，脚踩白色高跟鞋，挎着包，端庄娴静会让这名美丽女子跟加亮丽知性，可高跟鞋和地板的急促碰撞摩擦声却诉说了她的慌不择路。
瀑布般的头发随意垂落，她一边赶路，一边不时低头盯着手表看一会。
她叫叶羽凡，今年二十五岁，浙江某大学新闻学专业毕业生。说起叶羽凡，小时候就显得与众不同，别的孩子遇见神秘未知的事物，躲还来不及，可她偏偏还往上冲，非弄个明白不可。
不仅好奇心重，胆还特别大，人送外号叶大胆，换一种说法，她就是疯丫头。
大学时迷上了黑色火种的恐怖小说《地狱公寓》，熬了夜地追书。对灵异怪诞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毕业后，自愿进入了说海杂志社工作。
不多久，她冲进了办公室，慌不择路地奔向办公桌。
“羽凡姐！”刘小美叫道。
刘小美，“幽灵怪诞”栏目的美术编辑，比叶羽凡小，也是个美女，和叶羽凡是闺蜜。
助理编辑周林看到羽凡姐也是松了一口，额间的愁云密布，在为什么事烦恼着。
“已经八点零五分了。我迟到了5分钟，我的天！”羽凡惨叫道，转身四顾找寻着什么，”总编呢？”
担任主编没多久，就上班迟到，太没有脸面了。她现在只能祈祷和蔼的总编大大在路上堵车或是中年人肠胃不好，至今还在厕所奋斗。
“羽凡姐，有两个消息。”刘小美趴在桌子上靠近，“第一呢，总编来是来了，但是没有注意到你，他一来就要求所有栏目的主编将这一期的稿子上交，然后就关上门。”
“第二呢，我们把羽凡姐你的稿子上交了，不过总编一直皱着眉头，我说羽凡姐，”周林摊开手问道，“你心里有没有底？这可是你担任主编后的第一篇稿子！第一印象不好，你的官位难保！”
羽凡放下包，眼睛没有神采，叹气道：“听天由命吧！”
刘小美推了一下何俊风，带着敌意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周林连忙瞪回来，别看两人平时合作相安无事，掐起架来，可谁也劝不了架。
“你这毒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刘小美转了语气小声问道，“情况没那么糟吧？”
羽凡无言以对。都说女人晚睡会变老，皮肤还会不好。可叶羽凡可是通宵达旦地加班加点，可是一想到总编对恐怖小说变态般的口味，叶羽凡就感到没戏。毕竟老主编病退，自己只是顶包的，顶包的也有很大几率转正，总得试一试。
总编办公室门口，门开，露出个鸟窝般的秃头，很是滑稽，原来是总编叶禅。他伸长了脖子张望，找准叶羽凡吩咐道。“叶羽凡，你给我进来一下。”
这语气不咸不淡，可其中总能闻到一丝怒意。
总编办公室内，叶羽凡站直了挨训。叶禅翻阅着稿子准备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父女。可两人虽然都姓叶，可却八竿子打不着。
“小叶啊！你的文笔不错，情节设计得更是精彩，恐怖氛围也烘托得不错。可你崇拜黑色火种没关系，可人家的书是《地狱公寓》，你的书是《地狱厨房》。读者看了一定会以为这是跟风之作，这小说的主题也是用得不能再烂了。”
“总编，我······”
“你的前辈老孙病退了，他的长篇连载小说《夜路》还好写完了，有存稿。可是呢，下周小说就完结了。时间紧迫，我知道这对你一个新人来说是难为你了。新的连载小说不能马虎，你的小说不能用。”
“我要的是创新，我要的是突破，恐怖小说要有纪实性，让读者能够读着你的小说，感觉到恐怖无处不在。”
“总编，那······”
“十天之内交稿，不然我就找另找他人，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小编。”总编一句一句地话堵住叶羽凡，不让她开口，接着继续埋头，
“出去时记得关门。”立马下了逐客令。
叶羽凡啊，叶羽凡啊，老孙的位置，我早已经留给了我的侄女。可社长看你漂亮，又夸你文笔好，插了一手，捧你上位。你是有潜力，可那又怎么样，我不首肯，你做不了多久，这就是现实。
“幽灵怪诞”编辑组。
“又是纪实性，跟风，主题太久。这老秃驴！”刘小美抱不平道。
“羽凡姐的《地狱厨房》，我看过，虽然主题不新颖，但却是时下最火的。恐怖的氛围营造得紧凑，刊登绝对可以的。叶总编有点挑了啊！”“羽凡姐，这其中必有蹊跷。”周林把玩着工作证，推了推蓝色镜框的眼镜，学着李元芳的口气。
“你就别扮李元芳，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看羽凡姐都这样了。”
“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么？”
“那你也得看时机啊！”“哎，你别BB个没完啊！”
············
叮铃铃！叶羽凡拿起手机，不理会二人的拌嘴，自顾自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叶羽凡。”
“羽凡姐，我是英子啊！”
原来是高中同学钱英，现在在平山市警察局报案中心工作。
“什么事啊？我告诉你，今天可不去逛街啊，我现在都快被工作上的事情烦死了。”
“没找你逛街。前几天，你不是向我哭诉你们总编的变态口味么？我今天接到一起报案，觉得可以作为你的小说素材。”
叶羽凡眼前一亮，问道：“什么案件。”
“案件发生在平山市郊区的一个村子，那村子里住着我姑姑，我小时候走亲戚拜年，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些村子里的隐秘，睡觉前听那村子里流传的鬼故事，联系上如今的案件，简直是······”
“别简直了，你说啊！”
“这鬼故事还是我姑姑讲给我听的，事情是这样子的······”
“······具体的案件，刑侦大队正在调查中，你可以去采访一下当事人。”
“可以么？这样不会连累你么？”
“不会的，不过你得下午去。我们早上接到报案，估计下午这事就得上腾讯新闻，明天就上报纸头条。”
“村内惊现血鼻老妪，村民纷纷惶恐不安。嘿嘿！”
“你说什么？”
鬼故事和案件都能作为小说素材，案件也是当下发生的，都符合那老秃驴的口味。心里有了底，叶羽凡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谢谢你啊！老同学，改天我请你吃饭。”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叶羽凡起身，挺了挺纤细的腰肢，傲人的S形曲线展露着女性魅力。办公室里不时能听到口水下咽声。
“小美，收拾一下，下午和我去个地方，我们去采风。”叶羽凡拿了杯子去倒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羽凡姐，去哪啊？”
“沙门村。”
放下水杯，两女拎包就往外走去。
“你和小美去，还不带上我？羽凡姐，太不拿我当姐妹了！我给你们开车啊！”周林在后边喊道，“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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