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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后1


栀子花争相绽放的时候,流言蜚语也随着芬芳传遍大街小巷,讲闲话的人就像那些洁白无暇的花朵,看着本分光鲜,实际上心里都是虫。

        桂子早就习惯了别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如今唯一的不同,就是从“野丫头”变成了“女宫鸠”。对此,桂子并无半点愤懑。

        有的人是草,扎堆生长,逆来顺受;还有的人是花,生来便被捧在手心;自己若是鸟,哪怕离群也能自由翱翔,没什么不好。

        当桂子回到家,常年坐在板凳上抽旱烟的老人不见了,但多了一条狗,就关在曾经捕住大熊猫的那个笼子里。

        “细犬?”桂子挑了挑眉,“怎么在这?”

        “给不起药钱,总不能一直赊账。”蛮小二踹了笼子一脚,任由细犬对自己呲牙咆哮,也只是一味笑着,“这不,把狗抵在这了。”

        桂子平静道:“你应当知道慈婶和我爷爷的关系。”

        桂子的言下之意是,慈婶是卜家药铺的自家人。

        “这是老掌柜临走前唯一的命令,看住细犬。”蛮小二无动于衷道。

        桂子眉头紧皱,细犬是极稀罕的古老猎犬品种,可又不是真正的妖怪,哪值得爷爷如此挂心,“爷爷是担心细犬开启了灵智,会偷偷给伯山公通风报信?它是发现了什么?”

        对桂子的一语中的,蛮小二表示佩服,“不错,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哪有两个主人的道理,谁又能肯定它不是伯山公留在木墩城的耳目?”

        “这话,你自己也别忘了。”桂子深深看了蛮小二一眼,又见大熊猫一身泥点还想凑过来,赶紧一脚踹开,自顾自上楼回房,“准备热水,我准备泡澡,你顺便帮那憨货也刷干净。”

        蛮小二脸色铁青,犬牙变长突出唇外,如今药老头不在,只要自己不去招惹自在书院那两位夫子,这木墩城就没人能拦住他,无论是杀死桂子还是城北那个已经废了的婆娘,似乎都手到擒来。

        只是想着想着,蛮小二就冷静下来,药老头深藏若虚已多年,但蛮小二从未忘记他当年抵挡妖潮时的那份山水峥嵘,毕竟是卜将军的父亲,如今又在自己孙女被舆论针对时离开,一定有什么阴谋,“就让俺瞧瞧,药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过天晴,自在书院却仍是乌云密布。

        景墨缘看到秋斋身受重伤,都不用年轻夫子怂恿,就骂了掌珠老人一通,这时正生闷气,关在房里不肯见人。

        掌珠老人在徒弟门口站半晌,直到手里的馄饨坨了才离开,又心急又无可奈何。

        秋斋见碗里飘着几粒青翠喜人的小葱,食欲大增,抢过就往嘴里扒,“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墨缘也不吃!”

        掌珠老人难得没有争锋相对,如果秋斋讲出頔哥的事,恐怕那傻徒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是帮你,是不想让墨缘难过。”秋斋冷不丁开口,将空碗递还给老夫子,“老人固执最难劝,我也没想劝你,可你想清楚没,你想要的药在伯山,不在卜家药铺,没道理还暗中煽风点火针对桂子。”

        掌珠老人轻轻转动核桃,答道:“这是药老头的主意,他走时传给我一封信,让我任由女宫鸠的传闻发酵。”

        秋斋瞪大双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药老头去哪儿了?”

        掌珠老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少焉后又忽然问道:“听说春妮她娘,又病倒了?”

        秋斋点点头,“是怀春妮时留下的隐疾,昨晚春妮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莫夫人大抵是太过伤神,又复发了。”

        掌珠老人敲了敲膝盖,眼神复杂而幽深。

        檐角残雨滴滴落,庭外桃李缺,蛙跳丛草深。似乎每次暴雨过后,就是这么一副狼藉跟新生糅杂在一起的画面。

        年轻夫子心不在焉地把玩折扇,哪怕药老头是上代晚颜将军的生父,可要说掌珠老人会服软,秋斋第一个不信,但能肯定的是,他们两位老人如今似乎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秋斋望向不远处那片朱红高墙,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但没想到木墩城偏安一隅也没能逃俗。

        豪门大户未必讲究排场,但一定注重格调,都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自二当家莫方接管莫府后,就费尽心思从各处移来奇花异草,这时雨后初霁,院中鱼池旁的那簇瘦竹便显得格外青翠纤挺。

        书阁里,春妮已经趴在木桌上有两个时辰了,想睡却睡不着,她虽没无聊到数着墙外那株老槐树的叶片,但望着枝头那只雏鸟的双眼几乎没回神过,至于面前那本《万符箓》更是都没打开,她阿爹又关她禁闭,可阿娘重病,她哪有心思去背书?

        老槐上每年都有燕雀安窝,阿娘养那只大橘猫则每日吃饱喝足后都趴在墙头,边晒太阳边眯着眼阴森森地打量,可惜槐树太高太直,而橘猫太肥太胖,面对树杈间叽叽喳喳的雏鸟,它只能在忍无可忍时发出一声凄厉又无可奈何的嘶叫。

        但对千日做贼的家伙而言,等待往往都是值得的,几乎所有雏鸟都能安稳长大,直到羽毛逐渐长全,开始笨拙学习飞行——一个不稳,就会摔到地上。

        春妮猛地抬起头,看着橘猫麻利叼走幼鸟的身影,半晌后,叹了口气,从《万符箓》下抽出那本自编的《背光小笺》,薄薄数十页早已熟烂于心,每日用手捧着,却平整如新,连个缺口折角都没。

        比起做符修,春妮对看杂书的兴趣更大,虽然那些小说都有些鬼扯,但沉浸在书中主角的故事里,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能短暂获得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春妮有时读到会心处,便会一丝不苟摘抄下来。

        春妮随手翻开,凑巧瞧见摊平的那页写着“雨洗旧尘,而今清明眼,看昨荒唐事,该喜该悲?”,当时只觉有趣,没想到也会有落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真真是该喜该悲!”春妮腮帮子鼓鼓的,恨恨合上《背光小笺》,“阿立那混蛋,瞧着老实,居然连我都敢糊弄!还有桂子姐跟頔哥,怎么会一个是妖怪,一个更是直接走了呢······”

        春妮目露悲意,又头大如斗,摔了笔,就推门往外走去。

        “小姐,老爷他不准你出门!”一名丫鬟焦急喊道。

        “我一没犯罪违法,二没道德沦丧,凭什么不能为自己活?我想干嘛就干嘛!”春妮目光坚定又带着轻蔑,任由长发凌乱披肩,乘风卷向内庭,吹乱满院芭蕉,再出现时人已至前堂廊道。

        “放肆!”一道威严怒喝声骤然响起,仿佛昨夜的余雷,荡平风波。

        春妮望着挡在面前的中年人,大抵是太过愤怒,再无往日的畏惧,“怎么,你是养女儿,还是养猪猡,都得听你的不成?”

        莫羸倒吸一口凉气,他听到动静刚赶过来,就见到眼前这幕,一个是自己最敬重的大伯,一个是自己最在乎的姐姐,怎么就吵起来了?

        “别冲动!”莫羸头疼之余又急忙运转灵力,随时准备凝结出一道空间壁垒,总不能看着姐姐被教训,他知道大伯先前被卜桂顶撞,此刻正在气头上,虽说大伯从未体罚过姐姐,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不等莫老爷说话,春妮冷笑往前,跟父亲擦肩而过,道:“如您所愿,我会努力成为那位游方道人的徒弟,但现在,我要去看我娘。”

        “您大可以试试,拦不拦的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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