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满分
今晚九点网吧有一场lol比赛，老板请了她和周恙他们去打擂台，赢了有三千奖金。
之前已经答应好的，说什么也不能爽约。
虞宛央正准备偷偷从后门溜了，屁股刚离开座位，新老师隔着遥远的距离点住了她：“那个最后一排靠窗的女同学，把门关一下。”
“……”虞宛央不死心，“老师我能去上个厕所吗？”
新老师笑眯眯地说：“可以啊，快去快回哦，等你回来我们再发卷子。”
身边发出一声轻笑，虞宛央瞪了黎洄一眼，老实地把门关上：“老师我能忍住。”
卷子发下来后虞宛央快速扫了下题目，最近在讲函数，因此卷子出的是函数专题，大多是在定义域内求实数取值范围的题，题目不长，难的是分类讨论和画图。
虞宛央看了下时间，七点整，一张卷子一个半小时，她认命地从桌肚里翻笔袋，找了半天没找到，只捡到一支水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半天才出水。
—
九点的时候，新老师把卷子全都批好了，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宣布：“这次的作业大家都做得不错，有两位同学拿了满分，黎洄和虞宛央。”
谁？？？
众人哗然。
“虞宛央，怎么可能？”
“肯定抄的黎洄啊。”
“考试居然抄别人的，也就她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真不要脸，居然敢抄满分。”
“这个老师又不知道她的水平，真恶心。”
“不会吧，我觉得她不是会抄袭的人，可是她考满分我是有点不相信。”
……
蒋谌转头小声问黎洄：“你借她抄了？”
黎洄摇头，刻意提高了声音：“我没有借她抄。”
周围的窃窃私语安静下来。
“我也觉得不会，正常人谁会抄你那抠搜得只有公式和答案的过程，”蒋谌说，“再说我觉得虞宛央这个人，她宁愿交白卷都不会抄。”
黎洄直接忽略了他的前半句：“我觉得也是。”
“卧槽，所以虞宛央是自己做全对的？”
新老师听不懂下面人的议论，继续点评道：“但是我们拿满分的两个同学都还有些瑕疵。黎洄，你这个解题步骤写详细点，说过多少次了，真是懒死你。还是就是虞宛央同学，你题解得不错，就是这个平面直角坐标系不能随手画，下次要用直尺知道吧。虞宛央呢？”
黎洄看了眼身边空了的座位。刚刚一交完卷子他同桌就溜了。
“她去厕所了。”
“哦，那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吧。”
—
晚上虞宛央他们队打到十一点多，艰难地拿下了网吧杯的冠军，五个人瓜分了三千块奖金和老板送的一堆饮料零食。
因此第二天，虞宛央虽然顶着两个遮暇都遮不住的黑眼圈，还是神清气爽地走进了教室。
黎洄已经到了，塞着耳机在练英语听力。
见她来了，把昨晚的卷子给她：“挺厉害的。”
虞宛央淡淡“哦”了一下：“黎老师教的好。”
“哦？”黎洄闲闲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我昨天给你讲什么了？说来听听。”
“呃，”虞宛央回忆了一下昨天作业的内容，虽然完全不记得但表面稳如老狗：“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黎洄：“嗯。”
虞宛央暗自松了一口气。
黎洄：“不过昨天我讲的是集合不是函数。”
虞宛央：“……”
“大家静一静，我们马上要举办运动会了，我就在早读课之前跟大家说一下，有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和2000米、4x100接力跑、跳高跳远、跳绳、铅球等等，学校要求每个项目都必须有人报名，所以希望大家踊跃参加，然后去刘毅那边报名。”
“收到，班长！”蒋谌应和。
说完将手肘撑在黎洄桌子上，拱了拱他的书：“你参加不？”
“不参加。”黎洄塞上耳机，继续听英语。
蒋谌习惯了，又转头问：“虞宛央，你参加不？”
虞宛央把卷子塞进桌肚里，也掏出她的耳机线开始听歌：“没兴趣。”
蒋谌张了张嘴，那句“你昨天拿了满分好厉害啊”在虞宛央淡漠的眼神中终究没说出口。
“虞宛央你昨天拿了满分好厉害啊。”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虞宛央头都懒得回。
季涵柔柔地说：“虞宛央，赵老师知道这件事了，你要不要去找他解释一下呀。”
“你要她解释什么？”
黎洄突然开口，声音很冷。
他对女生向来礼貌又疏离，可能是从小被纠缠惯了，恨不能跟女生之间隔个银河系。
因此他突然接了季涵的话，倒让季涵紧张起来。
“就，就抄作业这件事啊。宛央要是有不懂的题目可以问我，我是数学课代表，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但是昨天黎老师也说了，当做一次小测，我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应该去给老师道个歉。”
啧，虞宛央想，活该季涵有这么多男生喜欢，三两句话就给人定了罪，还娇娇弱弱让人不忍反驳，王嫣怎么就修炼不到这种道行呢。
“我同桌我会教。还有，我没借她抄，至于其他人谁能让她抄到满分？到底是老赵自己认为还是你去告状，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强加罪名，你心里有数。”
“我没有！”季涵的脸红白一片，快要哭出来了，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虞宛央看着天灵盖一凉。
她想起舒钥跟她说，她扮猪吃老虎太久了，现在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两脚。
她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挺狗，主要是那三千块奖金太诱惑，等意识到会遇上什么麻烦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她都想好老赵问就干脆顺着他说自己抄了黎洄的，没想到黎洄问都没问就直接帮她怼回去了。
季涵泫然欲泣地走了。
虞宛央看向黎洄，他的下颚线紧绷着，侧脸线条流畅锋利，浓黑睫毛下低垂的眼眸敛住了所有情绪：“夏虫不可语冰，所有的偏见都来自于眼界和认知的局限性，别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你。”
“啧啧，”蒋谌说，“洄神，不愧是你，你到底囤了多少心灵鸡汤。虞宛央，我就一句话，我信你，至于其他，去他丫的！”
林语嫣也满脸担心地说：“宛央，就算赵老师找你去办公室，你也别在意他说的，我也永远相信你。”
虞宛央被逗笑了，说了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发现黎洄总时不时地瞥她一眼，虞宛央忍不住问：“怎么了？”
黎洄：“你真没事吧？”
毕竟这样的流言蜚语全班都传遍了。
虞宛央：“你也把我想象的太脆弱了，真没事。”
片刻后，虞宛央突然问黎洄：“你也相信我，对吗？”
黎洄毫不犹豫：“当然。”
虞宛央追问：“那你相信高二分班我有实力作为文化生进理科班吗？”
黎洄愣了一下，虞宛央有些失望。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作为一个年级垫底的问题学生，以她的成绩留在艺术班都不一定能考上大学，更别说作为文化生，还是去学理了。
一次数学小测也证明不了什么。
“我相信你。”
黎洄突然抬眸，深陷的眼窝自带露骨的深情，认真地看向她：“只要你想，什么都能成功的。”
只是一个对视就惹得她心跳加速。
虞宛央，你真没出息。
—
晚上回家后，虞宛央试着跟李芳提起高二学理的想法。
其实以她真正的水平，学文学理学艺术都可以。虽然不至于像黎洄、蒋谌还有实验班的那些竞赛生那么变态，但在平行班也能排到中等偏上。
李芳没有理她，夹了块红烧肉在她碗里：“吃饭。”
“我没开玩笑。”
“俞京老师让你画的画完成了？”
“还没有。”
李芳语气平淡：“好好画，难得老师看中你。这个老师很有名，高二去了艺术班，要是他愿意栽培你，以后艺考的路会顺利很多。”
“我想留在普通班。”
“虞宛央，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仍是淡淡的语气。
“我没有……”
“你给我安分一点！”李芳突然爆发，摔了筷子，“虞宛央，当初为什么让你学画画？因为你文化课次次垫底，我也是征求了你的意见，你答应我会好好学的，这些年给你买画具、请老师花了多少钱。你想转普通班，你想学理，凭什么？就凭你及不了格的月考分数？我自认为对你已经没什么要求了，但你总得考个大学吧，好走一点的路已经给你铺到脚下了，你现在给我作妖！初中的时候我念着你跟虞启元太久一身臭毛病，没想到养了你三年还是这么个德行不说，还添了个异想天开的毛病，你但凡有姐姐半点让我省心，我都不至于……”
虞宛央腾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离开饭桌，重重砸上房间的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虞宛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瞪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一声。
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伤心了。
“原来在亲妈眼里我也这么差劲啊。”
房间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七七，是我。”
沈叔叔劝住了李芳，又来安慰虞宛央。
虞宛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眼底的落寞仿佛只是幻觉。
她开了门，沈叔叔手里端着她吃到一半的晚饭。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体。叔叔做了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你还一口都没吃呢。我给你夹了点菜，就在房间吃吧，有什么心里话正好悄悄跟叔叔说。”
沈叔叔的温柔让虞宛央不禁羡慕起沈洛冰。
虞宛央问他：“沈叔叔，你以前是怎么教育冰冰姐姐的？她这么优秀，你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吧。”
提到沈洛冰，沈常远脸上不自觉带上笑容，语气却有点愧疚和遗憾：“说到这个我很后悔，对冰冰，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出差，在项目上一待就是几个月，一年到头都回不去几次家。她妈妈工作也忙，冰冰一年级的时候就会自己一个人坐公交上学，初中之后还要给家里准备早饭。上了高中，学习那么苦，别的孩子都有家长中午送饭，晚自习回家有宵夜吃，冰冰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说，回家之后就回房间看书。我跟她妈妈学历都不高，所以工作格外辛苦，她可能就是不想走我们的老路，才那么拼命地学习吧。
七七，其实沈叔叔是希望你不要像冰冰姐姐那么早熟那么拼命的。你妈妈不会说话，但我相信你能感受到，她也是想你能轻松些。你们母女平时不怎么交流，你妈又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今天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了。你能跟叔叔说说，为什么突然想学理吗？是不是现在的艺术班让你不开心了？”
虞宛央摇头：“当初妈妈提出让我学艺术的时候，我怕让她失望所以答应了她，其实我并不喜欢画画。后来我发现，哪怕我学了艺术，我被老师夸有天赋，我考进了申大附中，她对我的态度也一直没有改变过，永远不会对我有希望。沈叔叔你知道吗，这次数学随堂小测我拿了满分，全班只有两个满分。”
沈常远眼睛一亮，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原来七七数学这么厉害！”
虞宛央低头，苦涩地笑了一声：“可你知道如果我很我妈说，她会说什么吗？她会说，你是抄了谁的？你为什么不学好？我到底从我爸那里染了多少坏毛病？”
沈常远沉默，看她时眼神满是心疼。
虞宛央：“我妈不在乎我喜欢什么，看不到我真正的天赋，也从不会尊重我的决定。我只是想学理，又不是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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