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时过境迁

我微微一怔，发现沈伯父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并没有对沈杰激动的反应表示出明显的情绪来。

        “不是让你放弃小梓，是她已经放弃了你。”

        他顿了顿，紧拧的眉头流露出一丝不悦来。我想，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结果。

        “小梓是个好姑娘，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考虑。我沈家只有你一个儿子，沈家的家业都要靠你和你的后代来继承。这些，都注定小梓不适合你……”

        尽管沈伯父的每一句话都在赞美小梓，但我却很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深层含义。

        也许他是真的很喜欢小梓这个儿媳妇。可在她与沈家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沈家。

        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为小梓感到悲哀。

        所以，我再怎么为小梓感到不值，也无法开口反驳沈伯父一句话。

        人是自私的，我没有理由去强求他们接受小梓。

        沈杰默不作声，也许已经接受了事实，也许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钟麒凯那边已经有了些消息，小梓的去向不明，没有办法查到。

        我感到讶异，却也无能为力。

        从沈家回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而沈家那边，已经正式向宾客宣布取消沈杰与小梓的婚约，之后再没有消息。

        就这么，小梓好像彻底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而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的沈杰，也彻底变了。

        沈家在南城有一处产业，沈伯父跟沈伯母处理好婚礼的一系列事情之后便将产业交给了沈杰，回了他们工作的国家。

        就此，沈杰便没有在钟氏工作，而是正视成为沈氏公司的老板。

        在这个事件过去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它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寄托了无数思念。

        邮件是小梓传来的。邮件里，她告诉我，她已经在一个非常美好的国度安顿下来，学习着自己原本的专业。

        她让我不要担心她，因为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我坐在电脑前，潸然泪下。

        那封邮件的ip地址无法追寻，很明显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她也在邮件中反复强调，不必去找她，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我一向尊重她的意愿，这一次，我也选择了顺着她的心意。

        毕竟，她跟沈杰已经不可能。我找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能这么跟她通过邮件交流，已经很幸运。我只求她不要终止这样的往来，时常告诉我，她很好就行了。

        在邮件的最后，她问我沈杰的情况。我如实告诉她，很清楚她内心的煎熬。

        这之后，我们的每封邮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沈杰的事，而是谈论着有的没的的家常，就跟很久以前一样。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跟钟麒凯去看望了沈杰。

        他住在自己的公司里，听说已经很久不回家。那套买给小梓的婚房，也一直空着，没有人住也没有卖出去。

        “不错啊，当老板的感觉如何？”

        钟麒凯笑着打趣他，而我只看见沈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沉稳了许多，表情波澜不惊，眉目间隐藏着沉重的沧桑。

        “以前还羡慕钟少你，不过自己当了老板，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沈杰的语气很轻松，我却总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也许我不该以女人的思维去猜测他的想法，但我很难将现在这个沉稳的沈杰跟以前那个他联系起来。

        钟麒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还舍不得你离开钟氏呢。”

        我想，钟麒凯是真的很不舍得。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沈杰又一直陪伴在他左右，说是推心置腹都无法彻底概括这两人的友情。

        晚上，我们三人在一家饭店喝酒。

        身为一个孕妇，我当然是滴酒不沾，只是啜着饮料，听他们两个谈天论地，一直侃到很久很久以前。

        “嫂子，你别看钟少现在这么沉稳，小的时候，他可没少干些丢脸的事。不过，都是我帮他顶着，这家伙一点都不讲义气。”

        沈杰似乎喝醉了，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酒气依稀弥漫开来，即使我并没有喝酒，也感到了一丝醉意。

        钟麒凯笑了笑，“你可别光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你没少打坏家里的东西吧？我替你担了错，被死老头打得皮开肉绽，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听他们讲小时候的事情，我总觉得自己跟钟麒凯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

        笑笑闹闹中，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杰明显已经喝醉，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跟钟麒凯搀着他，将他扶上车。

        “这家伙一瓶就倒，还敢喝这么多。”

        钟麒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

        一路上，晚风有些凉。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打了个哆嗦，赶紧拿出车上的小毯子盖上。

        沈杰在后面自言自语，我不大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只依稀感到，他似乎在呜咽，又似乎在笑，无法判断。

        路灯一一照耀在街道上，经过我的母校时，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当初念大学时，我跟小梓总是一起逃课出来玩儿。在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像傻子一样手牵手，手里还拿着关东煮或是肉串，边吃边笑。

        时隔几年，当初单纯的女生已经回不去。时过境迁，是最让人悲伤的事情。

        看看钟麒凯，他紧抿着唇，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想起他当年念的大学也在这附近，也许他也跟我一样，想起了许多往事吧。

        沉默的空气被沈杰一声惊喊打破，他凑到前面来，伸手就要打到方向盘，酒气喷洒一片。

        “停车停车，我要下去买关东煮。”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要不是钟麒凯一声大吼，他还不会安静下来。

        车子开过大学城，我却听见后座传来依稀的哭声。

        “小梓最喜欢大学门口的关东煮了，她说了，一定要在晚上去吃一次。我答应过她，却没能带她去……”

        周围很安静，凉风习习，我的眼前朦胧一片。摸摸脸，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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