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检讨
二中的开学典礼办的很隆重，来了很多林瑜没见过的校领导，林瑜叹了口气，就算活了二十几年，在领导面前做检讨他还是会紧张。
台上主持人做结束语的时候领导们就都走了，他和乔祯的检讨时间在典礼结束之后，早在校长致辞的时候他俩就被叫到了台下候场了。
林瑜早上吃了药，现在思维有点迟钝，他没写检讨，手里就捏着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几句歌词，
他做检讨一向不打草稿，直接上去把事情前因后果叙述一遍，然后该做担保做担保，该承认错误承认错误。
检讨不就是这样吗。
“你先还是我先？”乔祯看了一眼他草稿纸上的歌词，憋住了没笑。
“我先吧。”林瑜说。
早死早托生。
林瑜走到台上，把话筒调高了一点，然后对着手里那张写了几句歌词的纸开始念：“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中午好，我是高一三班的林瑜，在这里向同班同学科、科什么……”
关键时刻，林瑜竟然忘了那个同学叫什么。
“科晨东！”江澈知道林瑜手里拿着什么玩意，但是他离舞台太远，声音传不过去，“科晨东！”
周围不少人包括科晨东在内，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操，”江澈瞪了科晨东一眼，跺着脚干着急，“我没叫你。”
“科晨东，”乔祯在台下救场，用嘴型跟他比划，“科，晨，东。”
林瑜接收到讯息，开始继续现编检讨：“科震东同学，我在这里向科震东同学道歉……”
话音未落，台下就爆发了一片不小的哄笑声，以他们班所在的位置为主要战场。
林瑜知道自己可能把名字念错了，他转过头往乔祯那边看去，递上求救的目光。
“晨！科晨东！”乔祯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这一声不光林瑜听见了，校领导也听见了，乔祯往那边瞥了一眼，看到教导主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比台下科晨东脸上的表情还要变幻莫测。
“科晨东，科晨东同学，”林瑜清清嗓子，抓紧时间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事情的起因，是科晨东同学在教室里大声喧哗，但是我在、在没有跟他沟通的情况下，就选择动手打了人，因为他实在太能咋呼了，我脾气不好，能动手解决的就不太愿意动嘴。”
台下瞬间又爆发了一场压抑住的哄笑声。
林瑜清清嗓子继续现编：“我知道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牵强，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为自己的冲动和……和、无知，感到非常抱歉。”
林瑜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到“无知”这个词，但想了半天，满脑子都是“无知”，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科晨东同学，我为动手打你的事感到非常抱歉，我们同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抬头不见低头见，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能和平共处，”林瑜突然觉得自己把道歉道出了下战书的感觉，他握了握手里的草稿纸，抬眼看了看台下憋笑的人群，“那什么……”
“咳咳，”林瑜感觉不是很妙，一个不注意竟然把口头语都溜出来了，他迅速转换话题，义正言辞地开始做结束语，“在这里我向全体师生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定跟同学好好相处，不再动手打人，有问题沟通解决，也感谢校领导对我的信任和宽容，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的检讨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林瑜鞠了一躬，在一片学生的哄笑声和老师的制止声里下了台。
“牛逼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乔祯站在台下看着他下来，明显憋笑功能再次丧失了，“话都没编完呢那什么都出来了。”
“操，”林瑜趁他路过自己的时候在他背上甩了一巴掌，“赶紧念你的去吧。”
乔祯站在台上，话筒高度倒是很合适，但他还是顺手固定了一下，低头对着检讨开始念：“大家中午好，我是高一三班的乔祯，我为军训期间动手打人的事感到非常抱歉……”
乔祯的检讨书写的很规范，承认错误写的也很笼统，只承认军训期间打人的错误，对打教官这事并没有过多表态。林瑜站在台下看着他，一直弄不明白这样的检讨有什么不能给人参考的。
直到最后的结束语时，林瑜才明白了一些。
“我承认打人确实不对，但我并不后悔打了二连长，因为什么大家心里清楚，”乔祯说，“我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在学校打他，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校园这种纯洁阳光的地方，确实是我的错，我再次声明一下，像二连长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台下观众瞬间炸了，除了哄笑声还多了不少口哨声，各班班主任压都压不住，乔祯下台后，教导主任上去吼了一嗓子才把疯了的学生们镇住。
“你也很牛逼啊，见一次打一次。”林瑜笑着说。
“啧，实话实说。”乔祯说，“主要是我真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行吧，今天这一出估计宋妈跟校领导都要找咱们谈话了。”林瑜叹了口气。
林瑜猜的不错，一整个下午他俩都辗转在老师办公室和校长办公室，宋妈骂完教导主任骂，教导主任骂完校长骂，节节上升，偏偏骂的花样还翻不出新的来，听到最后乔祯都开始打瞌睡了。
“这次应该不会让我们为检讨再做一次检讨吧？”出了办公室，林瑜问了问宋妈。
“你俩啊，”宋妈戳戳他俩脑门，“刚来就给我个这么大的惊喜，你俩是不用做检讨了，但是我得做。”
“学着点我俩。”乔祯扬扬眉毛，笑了笑。
“我踹你一脚，”宋妈笑骂一声又说，“乔祯啊，老师是相信你的，前两天我跟二班的女生也了解了一下情况，教官的事老师会再跟校领导说说，不会让你们白吃亏的。”
“我无所谓，打了就是打了，吃亏的是那些女生。”乔祯说。
“你这个态度啊，”宋妈指指他，“典礼上那么多老师领导都看着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林瑜看着乔祯讪讪的样子笑了笑，宋妈又指了指他：“你还笑！你还不如乔祯呢，你检讨写成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给人道个歉结果连人家叫什么都记不住。”
林瑜清清嗓子，憋着笑没说话。
这回倒是轮到乔祯笑了。
宋妈恨铁不成钢的在他俩头上一人甩了一巴掌：“行了，回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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