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潮汹涌

京城城南，摄政王府，谨行园。

        摄政王亲卫统领秦枫一身利落劲装，脚下生风地穿过长长的回廊，远远便看到了身处花团锦簇园中的年轻男子。

        他生得眉目端正，剑眉长入鬓发，凤眸眼尾微翘，但眸子深沉似幽井，平白添了几分阴郁。

        俊逸的脸庞因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而略显苍白，却因在劲旅磨砺出的五官棱角分明，病气与戾气共存本应是一种诡异的现象，但放在他身上却相得益彰，甚至还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待走近了，秦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看着眼前的藏蓝色华服的男子走神，连忙收回思绪与视线，毕恭毕敬地禀报刚刚下属送来的情况。

        而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是如今大梁人人都想攀附的摄政王——祁麟。

        祁麟闻言眉梢微挑，重复了一遍秦枫转告消息时提到的名字：

        “凤翊辰？”

        秦枫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事实，随即又说：

        “牡荆门是江湖第一帮派，门下高手无数，又擅打探情报，蔺相此时邀门主凤翊辰入京上门，莫非是想打牡荆门的主意？”

        自武隆帝驾崩，新帝登基，祁麟掌权，百官之首的蔺城就没闲过，先是着急了诸多同僚门生，想要反对祁麟当摄政王的遗旨，理由是祁麟身体不好，监国太劳心费力，不如让太皇太后代劳垂帘听政。谁知小皇帝不知怎么的竟然拿出天子的威仪来，说必须谨遵先帝遗愿，就要祁麟当摄政王。

        蔺城见抗议无果，便采取了迂回措施——在朝堂上事事与祁麟作对，费尽心思想要证明祁麟不是当摄政王的料，祁麟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这条路又走死了。

        于是他开始将手伸向江湖，江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手段多得让人出其不意，防不胜防，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想必蔺城是被激怒了，否则也不会纾尊降贵地和江湖人打交道。

        牡荆门在江湖上名声很大，不仅是门人个个都是高手，还因为他们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十分有原则。

        虽然牡荆门不至于对祁麟下什么黑手，但秦枫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牡荆门的眼线遍布天下，即便他们将一些无足轻重的消息透露给蔺城，那对祁麟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利。

        然而祁麟却不以为然，“牡荆门的主意有这么好打吗？”他看着周围因为春意而争奇斗艳而绽放的花，微微蹙眉——真不知舞阳为何要送他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物。

        秦枫闻言顿悟，忽然想起五年前祁麟为了找那个救了他的姑娘，曾拜托牡荆门，当时刚上任的凤门主就明确地拒绝了——牡荆门是江湖门派，不想与皇家和朝廷扯上关系。

        如果凤翊辰没失忆的话，如今就不可能食言去得罪祁麟，除非他嫌命长，于是秦枫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主子的意思是，凤门主此次进京并不是为了蔺相？”

        祁麟将目光从五颜六色的花瓣上收了回来，抬眸看着满脸疑惑的秦枫讥笑道：

        “蔺城虽然正值壮年，但也是妻妾成群，儿女都能成家了，凤翊辰不过二十出头，口味已经这么重了么？”

        秦枫：“......”主子真记仇。

        虽然心中腹诽，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想到了下属送来的消息中提到的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那个嫡女？属下记得蔺相的嫡女生下来就是个痴傻儿，又因克母从小送养乡下，而按照闹事那姑娘今日在相府门前的行径来看，似乎与传闻大相径庭。”

        祁麟冷笑道：

        “是真痴傻还是被继母挤兑得无容身之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若真是冒充会任由她在门口撒泼？你觉得蔺城会养一群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都轰不走的废物？”

        秦枫恍然大悟，没错，如果那个姑娘真是假冒的，早就被相府的人打出去了，哪里还能纠缠那么久？看来她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从小被送到乡下养病的嫡女了。

        只是继母，也就是如今相府的当家主母，没想到她竟然真找上门来了，碍着蔺城的面不好将她直接轰走——毕竟也是蔺城的亲生骨肉，便派了个下人想要将她羞辱一番，不料碰到了凤翊辰。

        想到凤翊辰，秦枫又说出了另外一个情况：

        “听下属汇报，最后这位嫡小姐是凤门主领进去的，听两人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似乎是旧识。”

        祁麟闻言看了秦枫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毫无波澜：

        “一个不得宠的嫡女，你觉得她是怎么逃过继母的眼线，只身一人跑回京城的？”

        秦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江湖上关于凤翊辰的传闻，语气带了几分笑意：

        “早就听闻凤门主万花丛中过，没想到连相府嫡女都能毫无负担地染指，还真是个人物。蔺相当年送走蔺二小姐时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就是不知道蔺二小姐是如何搭上牡荆门这艘船的。”

        摄政王府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和浣洗丫鬟就没有其他女子了，摄政王府的亲卫虽然多多少少随了主人有些不苟言笑，但也是正常的男人，男人聚在一起，话题无非就是女人。

        像风/流韵事能写一本十尺厚的书的凤翊辰，在男人之间的名气自然不小，有时候还会惹来不少艳羡。

        秦枫当然不敢在祁麟跟前表露羡慕之意，只是见他因为昨晚珍藏之物被损坏，情绪一直低落，想要说些轻松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然而祁麟却没有因为秦枫这番开玩笑似的话而有所触动，他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一片红红绿绿的花草上，直到眼前一片昏花——这花实在艳丽得刺眼。

        于是垂下眼眸，用低沉的声音说：

        “一个人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仍不甘心咽气，那么破釜沉舟地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这世上本就没有坐享其成的事情，死都无所畏惧，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枫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微微一怔，看向了垂眸的祁麟，长而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了一片阴影，却看不到他此时的情绪，却总觉得这番话似乎不是在说给他听的，倒像是自言自语。

        他从小便跟着祁麟，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在一旁看着祁麟一点一点地从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想起他这些年的经历，秦枫就不由地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用轻快的语气问:

        “王爷似乎对蔺二小姐颇为赞赏？”

        祁麟闻言抬眸，依旧是冰冷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

        “昨晚那个女贼抓到了吗？”

        秦枫：“......”主子怎么一言不合就翻旧账？

        “属下这就去继续找！”

        然后脚底抹油似的，麻溜地退下。

        祁麟看着秦枫消失的背影，双眸微微眯缝，低声咀嚼着刚刚听到的名字：

        “蔺如初......”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26092386/5258763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