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次相遇

京城城东，相府门前，有一穿着朴素的少女与守门的护卫拉拉扯扯，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护卫实在被烦得不耐，语气不善地推了少女一把：

        “走开走开！你若再纠缠我可就把你扭送开封府了啊！”

        少女——蔺如初踉跄地跌坐在地上，随即挤出两滴眼泪来，水汪汪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护卫，哭哭啼啼地说：

        “我真是相府的嫡女，这手镯就是我母亲的遗物，上面还刻着我母亲的名呢。”

        说完便从手腕撸下那只从张大娘那里夺回来的银手镯，起身递到护卫面前，顺手塞了一两银子给想要拦着她的护卫手上，可怜兮兮地说：

        “你就帮我通报一声，若父亲和主母不认我，你再把我送去开封府也不迟啊。”

        护卫掂量着银子的份量，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终是动摇了，撂下一句“等着”，然后便转身进了府。

        蔺如初退到一旁，装模做样地垂首抹眼泪，看热闹的人瞧见了便开始指指点点，有说她痴心妄想的，也有兴致盎然等着看后续的。

        不一会儿，那护卫便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那妇人穿金戴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相府的夫人，可大伙儿见过那位相府主母，每次出行那排场可比这儿夸张多了。

        那妇人一双眼睛大概长头顶上了，此时拿鼻孔瞧人，看都不看蔺如初一眼就大声地说：

        “我们夫人说了，二小姐正在乡下养病呢，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自己跑回京城，更不可能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个小丫头片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冒相府二小姐。”

        说着又叉腰指着门口两个护卫，趾高气昂地责骂：

        “你们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轰走？看个门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两个护卫被一个婆子指手画脚的面上挂不住，快步上前就要将蔺如初架走。

        谁知他们还没碰到蔺如初，她便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本来是在乡下养病，可谁知伺候的下人见我一个柔弱女子便开始奴役我，我实在不堪虐待才跑了出来。”

        孙氏是故意刁难她的，若真想看她是真是假，怎么也得派詹嬷嬷这个见过她的人出来。而且这个嬷嬷刚刚那一嗓子吼出来，此时下面围观的人可都听见了，分明是想给她难堪。

        蔺如初嘴角一勾，演戏谁不会？反正这儿没人认识她，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

        于是她一边拿着帕子遮住大半边脸，一边用恨不得整个京城都听见的声音继续哭诉着：

        “这一路上我乞讨回到京城，就是为了见父亲一面，告诉他我这么多年受的苦......”

        她正哭得起劲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

        “哟？这不是蔺姑娘吗？”

        蔺如初哭声戛然而止，那一瞬间，她真心觉得自己锦鲤人设崩了，从踏进京城那一刻起。

        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来人——年轻男子一袭白色锦衣，风度翩翩，左边勾起的嘴角那颗红痣格外刺眼，顿了一下脱口而出：

        “凤翊辰？”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

        “咳，你怎么会在这？”

        凤翊辰十分有风度地忽略她的失言，若无其事地与之寒喧：

        “我应相爷之邀，前来登门拜访。”

        说完他又扫了在场所有人一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她：

        “蔺姑娘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蔺如初：“......”

        这时，传说中的周管事总算露脸了，但他眼里只有凤翊辰，径直地往他跟前走去，堆着笑脸说：

        “凤门主大驾光临，快快请进，相爷等您许久了。”

        凤门主？哪个门的门主？听着像是江湖门派的人。

        不过，蔺如初还真没想到凤翊辰还真是蔺城的客人，她怎么好死不死就选了今天回相府呢？哪怕再晚一两个时辰呢，也不会碰上凤翊辰啊！

        亏她前几天还费劲心思地隐瞒自己的身份，现在好了，打脸来得真快。

        凤翊辰却跟没见着她耷拉的脸似的，笑着和周管事应和一番，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还有蔺如初这号人物似的，不明所以地问周管事：

        “这位是......”

        周管事神情一滞，一时摸不准凤翊辰问起蔺如初是想做什么——江湖传言这位牡荆门门主风/流倜傥，怜香惜玉，该不会是想多管闲事吧？

        想归想，他也不能不回答，于是露出无奈的神情：

        “不知是哪来野丫头冒充我家在乡下养病的二小姐呢，自从二小姐送到下乡后，隔三岔五就有人冒充，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相爷和夫人还能不认识二小姐吗？”

        说着他又赔笑道：

        “都怪小的们办事不力，让凤门主见笑了，我这就让人将她赶走，别扫了您的兴！”

        音落，那两个护卫一左一右便要去抓蔺如初，蔺如初却手脚灵活地闪躲开，迅速地躲到了凤翊辰身后，闪到身前还不忘冲他挑了挑眉，意思十分明显——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凤翊辰见状不由挑眉，随即不负蔺如初所望，伸手拦住了那两位人高马大的护卫，“哎，”随即用责怪的语气说：

        “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个姑娘家呢？我见她实在可怜，也不像在撒谎。”

        蔺如初在他身后听到他煞有其事地说出这话，差点憋不出笑，心想他不去演戏才真是可惜了。

        凤翊辰佯作苦恼，在周管事想要开口的时候抢了先：

        “不如这样，我正好要去见相爷，顺道领她进去，若她真是假冒，相爷再做处置也不迟，但她若真是你们相府的二小姐，那我也算是促成了一件好事了。”

        周管事闻言神色变得铁青，但又不好发作——凤翊辰是相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京城的，倘若在这里得罪了他，坏了相爷的好事他可担待不起啊！

        两相权衡之下，周管事还是做出了选择，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说：

        “凤门主所言极是，那里边请吧！”

        凤翊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蔺如初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将她拉着进了相府。

        而这一幕，正好被暗中观察的人尽收眼底，那人看着凤翊辰和蔺如初的身影消失在相府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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