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悲痛的过往

那马上的新郎不是别人，正是玉初燃日思夜想的纳兰景辞。事实如江玉笙所料，纳兰景辞果然娶了别的女人。意中之人成亲，自己非但不是新娘，还成了宾客，真是糟糕透了。

        玉初燃拉了拉路恒司的衣袖，小声说：“哥哥，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我要去找他了，哥哥再见。”说完，她挤入人群，跑进了一条小巷。

        路恒司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新郎，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对苏棠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她。”

        苏棠二话不说跟在他背后。

        玉初燃蜷缩在小巷里，低声哭泣，江玉笙就蹲在她面前，满面笑容地□□她的头发。

        “你不要弄我了！”玉初燃怒斥一声，把他推开。

        江玉笙并不恼，右手把她的脸抬起来，左手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不听我劝，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玉初燃越哭越大声，似乎这样才不会听到外面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欢声笑语。

        江玉笙捏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现在跟我去找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负心汉，看谁还敢嫁给他。”

        玉初燃摇头拒绝，“他不过是说说罢了，是我愚笨，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

        江玉笙：“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要不这样，我把你吃了，免得你伤心难过走不出来，嗯？”

        玉初燃止住哭声，觉得这样也许不错，“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至少问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过自己。

        江玉笙毫不犹豫应下了。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希望她能够发现近在咫尺的美好吧……”路恒司叹了口气，拉着苏棠离开这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大概就是玉初燃和江玉笙了。

        江玉笙在掌灯时带着玉初燃潜入纳兰家，于纳兰景辞的新房外等候多时，终于等来了他。江玉笙打晕看守的侍女，将玉初燃推了出去。

        纳兰景辞满身酒气，但并未喝醉，他看着玉初燃，很惊讶。

        “纳兰……”玉初燃已泪流满面。

        纳兰景辞轻轻把手搭在她头上，苦笑道：“丫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我让人带你去休息？”

        玉初燃摇头：“纳兰……你……可曾喜欢过我？”

        纳兰景辞的眼神闪了闪，忽然把她拥住，许久才说：“喜欢，一直都喜欢，可是初燃，我不得不这么做，原谅我……”

        一滴热泪滑入她的衣襟，只是不知他在为谁哭泣。

        涑河的纳兰氏是一个依附于司空氏的小氏族，多年前因为在石之谷斗兽场欠下巨额赌资，被迫将唯一的儿子送到斗兽场作为质子。

        而这个人，正是纳兰景辞。

        因为是质子，纳兰景辞从小就在刺鞭下长大，不仅三餐不饱，还被逼参与斗兽，所幸他比较灵敏，才能多次躲过。

        被卖到斗兽场的孩子数以万计，其中有三分之一成了仆从，剩下的三分之二皆被当做富人玩乐的工具，小小年纪便被迫参与斗兽，能活下来的，几乎为零。

        纳兰景辞十五岁那年，因为在雪中劳作，生了场大病，整个人迷糊得分不清方向了。斗兽场的主人大发慈悲，准许他休息两日，但这两日并不能让他病愈，因为除了热水，斗兽场不提供任何药物。

        给他送饭的小丫头眉清目秀的，温柔善良，叫做怜依，她是纳兰景辞在斗兽场所有的温暖、寄托和希望。

        怜依和玉初燃有七分相似，最像的地方是她的眼睛和她纯洁的心灵。被卖到斗兽场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满腹勾心斗角，能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保持纯洁，是多么不容易啊。

        可是，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清醒便是一种罪过。

        怜依被□□而死，就在纳兰景辞面前，在上万观众面前。滚烫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物，抹掉了他生的希望。

        几日后，纳兰家送来了还债的银钱。二十年来，纳兰景辞第一次走出斗兽场，来时，他七岁，一晃眼已经二十七了。

        他离开斗兽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在父亲面前，询问复活死人的方法。世人都知道，复活死人几乎是异想天开，但纳兰景辞仍然想试一试，即便是让怜依成为傀儡，他也愿意。

        很快，现实给了他致命一击。

        是的，他失败了。

        不知有多少个夜，他借酒消愁，祈求能在梦中与怜依白头。梦很美好，可一旦醒过来，将要承受更多痛苦。时间越久，他心中积淀的仇恨就越多。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有人给了他复仇的希望。那人一身黑斗篷，帽子遮住了上半边脸，只露出鼻子和嘴巴。那人虽然一脸阴险，说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想相信。

        那人告诉他说：“取妖狐之血，铸造魔剑，你便能报仇雪恨。”

        于是，他独自骑着马四处寻找落单的妖狐，最后来到凤鸣山。狐狸生性狡猾，很难被人抓住，所以，他又失败了。

        因一时冲动，他骑马闯入斗兽场，杀了几名守卫。斗兽场自然不可能任他肆意妄为，几十名守卫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而且身体多处骨折。靠着最后一丝力气，他骑马冲出斗兽场，然后机缘巧合之下，逃到了凤鸣山，被玉初燃救下。

        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到妖的原形，纳兰景辞亦不例外。只是，玉初燃太像怜依了，纳兰景辞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煎熬，他下不了手……

        黑衣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次，他告诉纳兰景辞，极阴之女的血肉之躯可以代替妖狐之血，所以，他娶了一个商户的女儿。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玉初燃今日会来找他，见到她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玉初燃以为他回心转意了，殊不知他只是爱着她的皮囊，爱着她与怜依一模一样含情的双眼。

        “噗！”

        突然，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小腹，几乎不曾犹豫。

        “纳，兰……”玉初燃疼得快要窒息，心底的喜悦瞬间被失望冲得一干二净，“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纳兰景辞只是一个劲的道歉，不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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